这个地方好,除了令人迷醉的味道,还有让人安心的嗓音。
“你是谁?”
吴岁晚起身,朝门边张望,一个身量中等、体态偏瘦的青年人,端着托盘走近。
“夫人好……我叫小凳子!”
“哦……”
吴岁晚笑容甜甜:“你姓邓?”
“嗯?”
小凳子惊喜,连连点头:“是呀!我姓邓!”
有多少年了?无人问起他的姓氏。
小邓子六岁那年入宫,由于出身贫苦没有正经名字,在家里排行老二,就叫邓老二。
带他的老太监说二二的不好听,像骂人,直接叫姓氏还顺耳些,所以叫他小邓子。
就这么叫顺了口,大家伙儿都以为是桌椅板凳的凳,一起玩闹时还会嘲笑他,名字就贱贱的,这辈子都只能在别人的屁股底下讨生活。
没有人思考对与错,也没有人问他听得高不高兴,小邓子成长岁月中遭受到的欺凌侮辱,都是与他相同身份的人带来的。
就是这么无理,无解,可笑,又可悲!
难道低贱之人不配拥有一个光鲜的名字吗?也不配拥有自己的姓氏吗?
小凳子有过一段时间的想不开,但后来的艰难度日,也只剩下妥协。
今日乍闻吴岁晚叫对了他的名字,小小青年人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端着托盘嘿嘿傻笑。
“我姓邓,叫小邓子,但不是桌椅板凳的凳……”
“哦……我认识那个字,我还会写呢!”
吴岁晚接过小凳子手里的托盘,安稳放置在桌面上,药碗里的浓汤泛起凌乱的波纹,好像未公公的嘴角,各种角度地撇来撇去。
“小邓弟弟,你从哪里来呀?快过来坐……”
吴岁晚拉过小凳子的胳膊,把他按坐在椅子里,像个正常人一样,忙着倒茶闲聊。
“我记得你的,我不记得你的脸,我也记得你的声音,我们以前很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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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久没见啦?一听你的声音,我就高兴,你都在忙些什么?”
“我们上次见面是在哪里呀?我怎么不记得了?我们又是在何处认识的,是在杨家村吗?”
“我想想……我整日上山采摘药材,见不得什么人,你应该不在杨家村常住……那就是外来的……哦……我知道了……”
“你是来收药材的吧?一定没有坑过我银子,所以……我才那么喜欢你。”
吴岁晚的嘴巴不停,随着杂草一样的思绪乱飞乱扭,提出问题也不等别人回答,自顾自说个痛快。
小凳子笑着迎合,吴岁晚说什么他都说是,看似聊得愉快,其实他的屁股都在椅子里漂浮着呢!
应该可以坐吧?还能多坐一会儿吧?
他的小眼睛也不敢闲着,几乎是喘一口气,偷瞄一眼主子的神情。
未公公只是用勺子搅着药碗散热气,嘴角微勾,似乎心情愉悦。
和一个小奴才平起平坐,都没有表现出丝毫厌恶,想来服用羽化散的次数少了,他的性情也恢复好了。
小凳子如是想着,心里放松,继续和吴岁晚一问一答,说说笑笑,像那么回事儿似的。
“小邓弟弟,你多大了?是应该叫弟弟,还是叫哥哥呀?咱们还没论清楚呢!”
小伙子忙回:“我今年十九,是秋天的生辰,虚岁二十。”
“哦……那是小邓弟弟……嗯?是弟弟吗?我今年……今年……我今年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