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道真叹息:“当年你和你哥,一个十六岁中举,一个十岁的小秀才,那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啊!初见时,你连老夫都不放在眼中,何等的骄傲,何等的少年轻狂,现如今,就因为脸上多了一个疤,你就这样妄自菲薄?”
“要是被你哥看到你如今的模样,是怕是地下都难以安心!”
当年裴道真带着弟子去禹杭游学,偶遇周明礼和周明昌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等回过神,一个在地下长眠,一个已经全然不复当初的模样。
周明礼眼神黯然:“我哥知道了,估计也只会觉得痛快吧。”
周家对他们兄弟两个实在算不上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你这样颓废只会令亲者痛仇者快!当初你哥就是为了能够让你活的自由一些,这才拼了命的读书,他那样温文尔雅的人啊···全被你那个爹毁了!我是怎么都没想到,你祖父将家败了,你爹自己不行,竟然把振兴家族的愿望放在你们身上。”
“逼你们穿女装,关在那暗无天日烟囱一样的楼上读书,那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吗?”
那楼他只见过一次就觉得压抑。
圆筒一样的高楼上,从上到下只开了一个小窗户,常年累月,吃喝拉撒都在里面,是个人都受不了。
周明礼眼眶红了些:“我原本以为是我爹想开了不再逼我去科举,却没想到是我哥拿他的自由来换的我,早知道如此,我宁愿当初和他一直被关在那个楼上,也不至于到最后,他心理出了问题。”
他十岁那年考上秀才,还是禹杭地区的秀才,那个含金量自然是不必说的。
他因此得意了好一段时间,处处和他爹唱反调,逃课、爬树、偷溜出门玩,也是因此认识的裴山长。
原本以为是这他爹放弃不再逼他了,结果是他哥为他争取的能够轻松几年的时间。
而他哥那个时候,早已存了死志。
在又一次被关在那栋楼上的三年后,他哥考上了举人。
当时他爹娘全都沉浸在喜悦之中,就连他,也在为哥哥感到骄傲。
可就在中举后不久平淡的一天里,全家正坐在一起说话的时候,他哥很突然的拿起一把刀就往自己上捅去。
当时谈话说的什么他已经不记得了,他只记得自己不惜一切扑过去想要阻止哥哥,争执之间,伤到了脸。
然后就是母亲的惊慌失措,父亲的责怒谩骂,哥哥的自责和痛苦。
也是在那一天,他亲眼看到了哥哥穿着向来厌恶的女装,从关闭他的那栋小楼上,一跃而下。
“所以我觉得,或许我这样什么也不做,就这样看着周家烂在那里,我哥也能解气点。”
周明礼从回忆里抽出神,淡淡的说道。
裴道真叹气:“你可知周家没了你们这一支,还有旁支?我听说这几年周家的旁支也出了一个人物,正摩拳擦掌的准备代替你和你哥的位置成为周家新的一代天骄,更有风声传出,你爹可能要将此人过继,到时····”
“你哥可能已经不计较这些身后名了,可他当年为了你,宁愿被关在那楼上整整三年,眼下看着你如此消沉,你可对得起他?”
周明礼离开周家后,就和周家断了联系,已经许久没听到周家的消息了。
此时听到山长的话,他觉得讽刺,却又好像不怎么意外。
他哥被逼的一条命都没了,他爹竟然还想过继?
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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