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只得册封其仅次皇后之下的贵妃之位。
当时,封号也拟定了,是丽、宸、元三字之一,夫人认为后面两个字太重她受不住,折中选了丽字。
但后来又不知什么缘故,她连贵妃也不做了,宫中上下只能称呼其为夫人。
丽字从古至今都是宠妃徽号,从前更是为玉芙夫人准备的。
荣禄似能隐隐预见这位桑桑姑娘日后宠冠六宫的样子。
又觉得,哪里太不对劲。
以陛下残苛的性情,当真,会把给夫人准备的封号赐给一个新宠吗?
他少时就偏执,及冠后愈发。
旁人不知道,他失控执拗的一面都只给夫人瞧见过。
荣禄更是亲眼见过,他是如何为夫人戴上金枷,将她囚于深宫的。
很长一段时间里,夫人都没有踏出过玉芙宫的门。
她甚至连一双像样的鞋子都没有,她曾喜爱的玉屐被宫人藏起来,她的活动范围,仅在陛下允准的那奢靡华丽的宫殿中。
此外任何一步,都是陛下亲自抱着她去。
根本不允许她下地行走。
她的裙摆,总是长的遮住纤小的脚掌,那裙下风光只有帝王一人能阅。
周身伴随着轻铃碎响,若掀起她的裙幅,便能看见,两只做工精巧、玲珑光华的金枷,交迭禁锢着细瘦苍白的脚踝。
她从某一日开始,变相的成为了帝王的专属私藏。
荣禄轻轻叹了口气,该不会是,因为桑桑姑娘和夫人的性子相似,陛下将其当做了替代品?
回到寝殿,以葫芦为首的一班宫人,无声静立在殿前。
行宫规格不比宫苑,那种极压抑的幽秘气息,被远处重山青云稀释,能听到河堤翠柳上,有初春绒绒的雀鸟轻鸣,啁啁啾啾似落玉声。
葫芦仍是愁眉苦脸的。
远远瞧见皇帝的仪仗来了,葫芦悚然一惊,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他都急的一上午没敢饮一口水了。
心想着横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拍拍袖子冲了上去。
“陛下!”
“挡什么路,不要命了?”
一双结实有力的大手捏住他小臂,将他轻松提起,推到一旁。
荣禄面色沉沉,“你有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要冲到御前不经禀报就说!”
冲撞圣上,那是可以杀头的大罪。
那边皇帝已从仪仗走下,淡淡捎来一眼,“无妨,朕知道这小子素来莽撞,好好教着便是。”
说着便撩袍走进殿中。
他今日着一身紫府常服。
因春寒料峭,领口和衣袖滚边饰有华贵的狐绒,腰系銙带。
乍一看如谁家陌上神清骨秀的麒麟公子,不见通身的天家威严,反倒添了分随意温俊的冶丽。
很像一位,新婚来接回门小妻子的郎婿。
见皇帝进殿,荣禄转身掐了一把葫芦的胳膊,“要不是陛下今日心情好,仔细你的小命。说,到底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