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竹灵仅留下了默默的眼睛。
它们仍在哭。
“呜呜呜。”
“呜。”
——不好看。
——丑。
——吓人!
“来我琴边。”秋眠缓声道:“你们想变成什么样子?”
——漂亮!
——会唱歌。
——玩水。
还有一个特别有文化。
它说:“千磨万击还坚韧,任尔东西南北风。”
秋眠双手在琴上一抹,森罗幻象化出,遮天蔽日,他答道:“好。”
而在千级白玉阶的尽头,立了许多人。
“山长,他在干什么?”
晏司炔费解地问。
书院山长沉了眸。
他看见了,在那单向的迷障术后,少年的琴音如化雨春风,可其中风刃往来,却听不得啼哭。
他杀了所有的竹灵!
而阵法也一并被破去。
墨绿色广袖长衣的少年人拾阶而上。
潇潇竹意,碧影斑驳。
他的双瞳也像是染上了此中颜色,冰冷没有温度,如一口毒牙的竹叶青。
“……妖怪。”
有学生低低在惊呼。
秋眠停在离他们十级台阶之下,并不讶异这里站了这么多的人,而是恭敬地合袖问礼,道:“学生晏司秋,见过空水书院山长,诸位先生,及各位同道。”
“好。”山长板着脸道:“你蒙昧多年,今朝豁然,竟如此之好。”
秋眠直起身,似与山长寒暄,目光却是一扫,与空水书院今儿新上任的一位先生对上。
陌尘衣一席青圭色的端庄华服,迎上他看过来的目光。
众人互相客套了几句,晨钟敲响,便纷纷回书院内去上课。
……你还好么?
陌尘衣仗着修为高出所有人一截,肆无忌惮的传音。
秋眠在心中道:这台阶走的我腿疼。
这话不假,他以前就非常讨厌走台阶。
秋眠血脉中的白蛇血统的比例其实占过一半,如果不是有鹤仪君给他在幼年时洗过骨,他的一双腿到现在也还开不了,顶多立起来往前趴趴走。
试问哪一条蛇喜欢走台阶?
太硌了,还颠地脑袋疼。
“你一会儿在我的课上休息吧。”
陌尘衣面朝前方,心音却随风落于身后。
这是个先生该说的话吗?
秋眠心中发笑。
“你还养过竹灵啊,是很稀有的灵物。”陌尘衣显然在试他的心情,随口扯了一句。
“嗯,我小时候养过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