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混迹街头的人各个背负着人命和罪名,没几个人能洗干净手上的罪孽、甩掉灰色地带的痕迹。兰伯特干过的缺德事情不比老杰西少几样,也正是因为这些事情,导致他空有合法的心,却始终做不到。
而泰晤士夫人……
来到白教堂区不到一年,就已经拿出了这么一份合同书。
这让兰伯特不禁感觉到,面前的女人恐怕刚踏进贫民窟时就想到了这一步。
这女人……可能真有如传言那般,背后有人。
“合同,”他粗声粗气道,“什么合同?”
“伯恩先生可自行观看。”内德平静回答。
兰伯特还真看了。
事实上就合同内容而言,泰晤士夫人并没有任何盘剥压榨兰伯特的意思,条款上字句清晰、毫不含混,实打实写着泰晤士夫人愿意用五千英镑买下伯恩家族的产业,且愿意为之引荐合适的私人银行作为投资顾问,管理这笔财产。
不管从哪方面来讲,这份合同都称不上霸王条款,甚至可谓开价高昂。
只是……
兰伯特·伯恩一个大男人,自打有记忆起,就没在女人身上受过这种气。
“如何?”
关键在于伯莎还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我自诩出手大方了,伯恩先生。”
兰伯特耷拉着一张脸,粗声粗气道:“五千英镑,你好大的手笔,泰晤士夫人。”
伯莎:“那便是接受的意思。”
兰伯特:“你先过来把名字签上,我就签。”
伯莎挑了挑眉梢。
她站在原地端详兰伯特片刻,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却最终没有点破。泰晤士夫人欣然迈开步子,走到了桌前。
“笔呢?”伯莎问。
“给你,夫人。”
内德将口袋中的钢笔抽了出来,就在伯莎转头去接笔的一瞬间,兰伯特蓦然发难。
——比别的不成,打架突袭,白鸽子帮的头目到底是有些水准。
他几乎是一抬双手,便掀翻了面前的桌子,趁着瞬
间的动乱,暴徒当即向前大跨一步,一把拽住了泰晤士夫人的衣襟。
兰伯特·伯恩的目的很简单:挟持泰晤士夫人,便还有的谈判。
男人一手抓住泰晤士夫人的衣领将她往自己面前拖拽,另外一只手朝腰侧摸去,就在他的右手触及到自己的枪套——
下一刻,寒光出鞘。
乌兹钢弯刀刀身遍布自然却又奇异的纹路,这些纹路在灯光之下闪过阴冷痕迹,就在兰伯特·伯恩想从枪套中拔()出手()枪的前一刻,伯莎的刀刃已然停在了男人的手腕处。
刀锋划过皮肤,鲜血就渗了出来。
抬头迎上陡然拉近的双眼,伯莎冷冷一笑:“动手之前最好考虑清楚。”
说实话,倘若论及过往的记者生涯给伯莎带来了什么有用的自保技能,一则她见识过贫民窟,知道穷人是如何行事的;二则没学会打架,却学会了怎么避免挨打。
练就了相当迅速反应能力的伯莎,打不过兰伯特,至少能防止他掏出配枪。
二人之间仍然保持着兰伯特拽着伯莎的姿势,但接下来男人却不敢再动了。
因为失去先机的下一刻,房间内所有穿戴着红围巾和红手套的青年都掏出了配枪。
“你考虑清楚,伯恩先生。”
在兰伯特颓丧松开伯莎之后,她才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裙领口,哑声道:“我给足了你体面,给足了你养老养老婆孩子的钱,仁至义尽了。混帮派混了一辈子,难道你
想要的不是平稳的生活和体面的葬礼?”
说实话,这笔钱伯莎是不想出的。
她也没有钱到见个人就撒钱的地步,但这么一笔转让合同,是未来面对苏格兰场,面对普通人,甚至是涉足其他行业时的一张通行证——看吧,我们是合法的。
再有就是,白鸽子帮算得上是家族帮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