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震惊和恐惧之下,蔺赴月往后踉跄了两步,惨白着脸就想跑。
突然“喵呜”一声,逼仄的小径上,一只野猫奔来,圆而黑亮的眸子打量着蔺赴月。
蔺赴月咽了咽口水,心脏漏跳了两拍。
这点微末的动静在寂静冬夜里实在太过刺耳,灌木中的两人被惊动,动作一瞬停了下来。
就在蔺赴月将要被现之际,一双有力的手捂住她的嘴,揽住她的肩膀轻而易举带她旋进了道旁的冬树后头,而不远处,偷情的两人已站起身来,狐疑地四处张望。
见是野猫跑过,阿耶氏理了理裙踞嗔怪,“怕什么?这会儿人都在大殿上吃酒呢。”
惹来男人一声轻笑,声音低沉,格外熟悉。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寸步之外的蔺赴月动都不敢动一下,惊诧而慌乱地与眼前的男人对视。
近在咫尺就是男人浅笑的唇角和深邃的双眸,月亮清辉在他清隽的五官投下清影。
他正垂眸看着她,宽大温热的手掌捂在她的唇上。
细幽的一缕呼吸扑在裴江羡的掌心,令他有些心浮气躁,鼻尖那缕幽香夹杂着冬夜的冷气,格外让人神思飘荡。
“放手。”
蔺赴月忽而道,一语惊醒了裴江羡,他慢悠悠放下手,身子却仍旧紧贴着她,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蔺赴月始终觉得哥嫂的死与他的不作为有关,待他实在难有好脸色。
她深吸一口气,退后一步道:“多谢裴大人。”
提步欲走时,被裴江羡一臂挡住了去路。
蔺赴月蹙眉看向他。
“秦少夫人应当知道,今日所见一个字都不能往外说,否则就算是杜老将军再上十道折子也救不回蔺家。”
瞧他那副好整以暇的样子,蔺赴月凉笑一声,“我看着什么了?今日在场的可不止我一个,若是裴大人说出去还赖在我头上,我可如何是好?”
裴江羡歪了歪头深深望了她一眼,语调里十足的懒散不正经,“我自然不敢,你我孤男寡女,深夜相会,说出去岂不毁我名声?”
蔺赴月颊上瞬间飞起两团红云,恨恨盯了裴江羡一眼。
她钻出潼潼树影,愤而往正路上走,脚步之快好似撞着了恶鬼,急着摆脱。
这个丧门星,日后要离他远些。
一路疾行到昭华殿侧门,一同二万正守在那儿,一待蔺赴月走近,两人迎了上来。
蔺赴月捋了捋汗湿的额,收敛了神色,一边走一边道:“怎么样了?”
二万点点头,“趁人不备,已将药粉洒在侍酒的婢女身上了。”
那种香粉经过一同调配,味道变得极淡,不懂行的人只会以为是女子惯用的脂粉香。
偏偏是这样一股不起眼的味道,只要与某种香味结合,便会轻易勾出人心底最恐惧的东西,慢慢使人丧失心智,状若疯癫……
蔺赴月点点头,清亮的眸子里染上了一缕狠厉。
席上气氛融融,蔺赴月身旁的位置空了少许。
秦老太太不胜酒力已离席去偏殿休息,而叶碧烟鲜少来这样的场合,趁着机会四处与人结交,就想为自家四姑娘选一户高门,好让她飞上枝头,如同秦娘娘一般成为凤凰。
蔺赴月冷眼瞧着,眼角余光瞥到高座之上的贵妃,那张年轻娇美的面孔言笑晏晏,若非亲眼所见,谁都不敢相信她胆大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