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在稍稍错身时,温年瞥到男人手背的伤口,刚好落在浅浅灯光下,是长达四五厘米的划痕。
而伤口的主人,却浑不在意似的,甚至没有做任何的防护措施。
温年记得下午聊天时,林雅君有提过她小时候性子调皮,皮肤又白嫩,身上经常不知道从哪带回青紫的磕碰痕迹,所以房内常年备着药箱。
温年眼见着这道修长身影,即将擦肩而过,急声轻喊:“齐斯,等会。”
她话说得有些急,下意识伸手半握住男人手腕。
明明是这样冷性的人,触及的腕间皮肤,却比她的温度要高上不少。
“房间里有药箱……”温年对上周齐斯偏头,朝她瞥开的目光,微顿,随即轻声开口,“看着有些疼,至少要先处理一下伤口。”
说完这话,温年有些担心男人会直接走掉,并没有松开手指,而是轻轻半圈着他的手腕。
在这场裹着夜色的对视中,有那么一个瞬间,温年都以为周齐斯会拒绝她了。
可只是稍稍眨眼的间隙,男人微扯薄唇,表达出几分默许的意味。
温年这才收回手指,回身从房内找出药箱,却意外瞥到角落处的立式饮水机,垂目,拿出所需的医用用品,再次走到门口时,朝前瞥去。
周齐斯确实没有离开,只是随意倚在对面门外。
温年朝他走近,半垂下眼睫,淡色灯光映落柔眉浅目,口吻柔和:“稍微抬下手。”
周齐斯也没多说,只是配合地半抬起手,另一手随手接过,她怀里抱着的各种用品。
温年用医用棉签蘸了酒精,先给伤口周围小心消毒,刚刚只是意外瞥到,现下近距离仔细看去。
所幸伤口划痕比较浅,可由于手背血管丰富的缘故,漫延而开的血痕,看起来还是有些瘆人的。
温年用止血药粉,稍稍铺了层,贴上一层医用纱布,用着绷带环形包扎,她之前学过各类急救知识,也处理过受伤学生的简单包扎,手法娴熟轻柔。
“温老师,你这是一心要把我裹成木乃伊么?”
温年一心想着包扎,很控制自己的力道,担心过松达不到效果,过紧又不利于血液循环。
此时冷不丁听到这样一句话,垂目一看,骨感修长的一只手,被她包扎得很严实,看起来也确实像木乃伊。
温年微顿:“看得是有些丑,等伤口完全止血住了,就可以摘掉了。”
抬眼看去的目光,眼里却写满了担心他回房就会扯掉的担忧。
周齐斯微扯唇角:“我还是懂得尊重旁人的劳动成果。”
温年轻点了下头,扶着他的手,稍稍左右偏动,检查血液是否循环。
“我听到外头雨下大了,回来路上还顺利吗?”
随口的一句话,温声细语的,踩着窗外渐响雨声的尾尖。
周齐斯半阖着眼眸,蒙着微光的过长眼睫垂下,在眼睑处落下刀锋般的小片阴影,半遮着不分明的神色。
过了有那么一小会,周齐斯才懒怠出声:“温老师。”
“你是在同情我么。”
温年一愣,脑海里瞬间晃过,房门外那截黑色衣角,顿时意识到她随口的一句关心,在此时此刻,有多不合时宜。
抬头,对上男人眼里一闪而过的轻嘲。
只是这么一眼,温年却明显感觉到,不同于刚跟她讲玩笑话的随性模样,此时的周齐斯,周身笼罩着比起白日,更为漠然的疏离感,仿佛竖立一堵高墙,与浓深夜色融为一体。
仿佛退回到他们最初疏离的时刻。
随着手间温度被抽走,两人之间重陷夜色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