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刚才的话题,路先生语气已经和缓不少:“现在是新社会,妇女也是半边天。”
“就是。”路夫人虽然重男轻女,但也势利眼,女儿赚到手的可是真金白银三千万,要是能在自家,那岂不是她在外面交际圈子能大大长脸、脸上有光?
金幼怡给路离苗打过电话,可是路离苗一口一个“我们梨总没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丝毫不接她话茬。
气得金幼怡跺脚,这个路离苗开始叫梨歌“心机女”,后面说梨歌,而后是梨总,现在是我们梨总!
听听,“我们梨总”,该有多腻歪?!
金幼怡气得挂了电话。真是指望不上的废物!
挂了电话,路离苗去找梨总。
她期期艾艾在梨总办公桌前徘徊,还是梨歌看不下去主动问她:“你有事?是亏损了吗?”一脸的期望。
“没有。”路离苗一咬牙说出口,“我辜负了您的信任,我是金幼怡派来的。”
话音一落,办公室都安静了。
梨歌没有设置单独办公室,大家都坐在一起,因此这几句话让满座都听到了。
路离苗垂头丧气:“您惩罚我吧。”
“惩罚什么?”梨歌开口了,“你赚了那么多钱,可见是一心为公司做事,这跟谁派你来有关系吗?”
路离苗没想到梨总让自己轻易过关,不由得抬头惊讶看着她。
梨歌笑:“你别纠结这个了,我看你能力出众,不如想想怎么回到自家企业干番事业。”
路离苗哭了。
女儿赚钱这件事很快就被路太太宣扬了出去,亲戚朋友有夸奖的、有惊讶的、有恭维巴结的、还有要讨要成功秘诀的,让路太太在这几年家世败落的当口大大享受了一把被人众星捧月的态势。
路家姑姑是个迷信的,忍不住开口:“我记得你当初怀囡囡时曾做过一个灵芝草的胎梦,难道就应在这上面?”
生意场上朝夕风云变幻,所以他们这些人家平日里最是迷信,因此一干亲眷当场点头附和。
这个说:“可见我们的囡囡天生有财运。”
那个说:“路家的祖坟草原来是长了囡囡这里。”
说的人多了,路太太自己也信了。说当初的胎梦做得好。
路离苗大摇其头。
不过这件事或许成了促进她父母转变态度的最后一根稻草——爸爸改变主意,不让她相亲,让她开始跟着自己做产业。
“正好爸爸也老了,你也来厂里,跟在爸爸后面做点业务。”
果然按照自己和公司那些姐姐们策划的一样发展了,但是路离苗却不想就此应下,她还要做出为难的样子:“爸爸,要是让我哥哥知道了……您也知道他脾气大……到时候他误会我,惹得我们兄妹失和就不好了。”
路先生摆摆手,浑然不放在心上:“你放心,家里的产业本来也有你一份,我和你妈妈还活着呢,他还想给我们做主?!”
一贯最疼儿子的路太太也在旁边幽幽发牢骚:“还是女儿贴心,我们囡囡还给我买项链,你哥哥却拿了我的钻石送外人。养大他一场,连根发带都没得。”
这怎么能让她不寒心?
路离苗也不客气,就此开始插手家里的业务。
她开始工作就让路先生眼前一亮:女儿做事聪明、有头脑、从来不跟下面人斤斤计较,大气大方,不少多年的老刺头被她制服得心服口服。
路先生不由得在妻子跟前感慨:“老大有我跟着,手拿把掐教导,结果都好几年了连老陈那几个都没降服,跟他们布置业务还要请我出面施压。老二没几天就让老陈一口一个‘小路总’了。”
这些老功臣功高盖主,销售能力出众、业务过强,能让他们叫“小路总”那得多不容易?
路夫人“咦”了一声:“我记得上次吃酒席碰见老陈,他管离归叫‘尿倌’。”
‘尿倌’是因为路离归4岁时跟来路总办公室玩,结果尿急了却找不到厕所,人小又说不清楚,只急得哭:“尿尿尿。”,最后尿在了办公桌上。
被几位叔叔伯伯起了个“尿倌”的绰号,从小叫到大。
小时候叫那是叔叔伯伯们看他可爱,把他当自家子侄一样疼爱。
可在他掌权后还叫,那就隐约含着挑衅:你摆什么架子?老子打天下的时候你还是个黄毛小子!老子见过你穿兜裆裤的时候。
路先生叹了口气:“他这么多年都没降服这些老臣,我原本还考虑过要么我辛苦些延迟退休多干几年稳坐军中替他稳稳军心,要么索性就外面聘请个职业经理人,他舒舒服服拿收益当个富家翁就行。”
路太太吃了一惊:“那可不行。”她们姐妹团说起职业经理人简直就比听到小三更避之蛇蝎。
职业经理人最喜欢拿企业的心血去折腾,成功了就是他跳槽下家的漂亮履历,失败了亏的也不是自己的钱。
斜对门的老朱就是太信任职业经理人,迷信什么海外投行华尔街归来的一位世界五百强经理人,花费了大价钱请了回来。
结果三年过去,老朱家搬出了别墅区,自家企业也黯然出售。而那位经理人风风光光又换一家倒霉蛋。
“我也不愿。可儿子撑不起场面倒不如让外面的和尚念念经。”路先生叹口气,“总之哪条路原本都是艰难。”外界只看见他有钱,却不知背后也是风霜剑影。
“那……你的意思是……”路太太在琢磨丈夫意思这块向来很敏锐。
“我的意思是与其便宜外人,不如让离苗暂且接手。”路先生这些天都在思索着这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