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的,他又惹事儿了?”
“是啊,说是打架了,让我去塞点儿钱摆平……”温岭远抽着鼻子假哭,“我要不要搞砸一次显得我特别不靠谱,我妈就不折腾我了啊?”
说真的,像他们这类人,最不想和这类市井流氓有什么牵扯,薛擎不太放心,便道,“你现在去么?我陪你去。”
“真的啊?”
“嗯,走。”
温岭远顿时感动得涕泪横流,“薛少啊,我要是到了四十岁还找不到我的白雪公主,你就跟了我吧!”
“滚,你他妈才是小矮人。”
等白雪公主和他家矮人赶到派出所的时候,就看到里面剑拔弩张,各个都气势汹汹的,还都挂着彩。薛擎一进门就皱起眉,本能地厌恶,拉住温岭远的胳膊往后扯了扯,说道,“我来,你待着。”
温岭远再次两眼泪汪汪,薛擎差点没忍住踢他屁股。
“哪个是嬴懿?”
“就最高的那个。”
薛擎看过去,对面一群人也回头看着他们,右边的一波怒气腾腾,左边就站着一个孤零零的家伙,的确是高,目测有一米九以上,那高个子男人看到温岭远时目光暗了一下,倒是没说话。
“嬴懿?”
嬴懿胳膊上似乎划了道口子,被草草包扎了,渗着血,身上也有不少擦伤和淤青,被点了名也只是抬了抬眼皮,没回应。
“你就是他朋友?”一旁的警官道,“他都招了,先动的手,赔偿什么的你们看着办吧。”
薛擎压根儿不想在这些人身上浪费时间,由着对方狮子大开口,反正两边都是轻伤,派出所就是调解的态度,薛擎和温岭远就干脆地赔了乱七八糟的费用,把人保了出来。
“哎,妈,出来了……嗯嗯,没事儿了啊……行行行,送送送,哎,您少操点心吧,心宽才能少长几个皱纹……哎不是!谁说你老啦?谁说的!揍他丫的,咱妈最年轻,咱妈最美了!……”
温岭远好说歹说把自家佛爷哄好了,然后回头,就看到薛擎紧皱着眉,直勾勾地瞪着对面沉默无语的男人。嬴懿根本就没看他,只低头摆弄着胳膊上的绷带,估计绑得不舒服,自己一只手给解了,露出了里面的伤口。
“……我靠!”薛擎终于忍不住,骂了出来,“这他妈刀伤吧?够罪了啊,你刚怎么不说啊?那警察傻逼吧?这他妈也能调解?!”
温岭远也吓了一跳,确保电话挂掉了才赶紧说,“那警察知道你这个伤吗?”
嬴懿总算抬起头,说了第一个字,“嗯。”
“知道怎么还……”
“说了也没用,他们认识,一伙儿的。”
薛擎道,“一伙儿怎么了?我靠,还他妈治不了那几个瘪三?”
“不用,”嬴懿低头看着那翻了血肉的伤口,说道,“没必要跟他们纠缠,折了你们身段。”
“……”薛擎欲言又止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憋出来一句,“你记得我是谁啊?”
“嗯。”嬴懿似乎能用一个字说的绝对不用两个字,嗯完了就任由薛擎脑补,把后者憋得够呛。
温岭远倒是被那伤口吓到了,他长这么大刀子都没见到几回,更别说刀伤了,顿时战战兢兢道,“你这不会感染吗?赶紧去医院啊,得缝一下吧这个?”
“这就是医院弄的,针已经打了,”不过显然,弄得很随意,“口子不大,不缝也行。”
“你逗我呢?”在他概念里被划了芝麻大的小口子都得绑两个创可贴才能安心,这……刀伤啊哥哥!
嬴懿没再多说,看着温岭远和薛擎,点了点头,“谢了,我实在没钱,否则也不会请阿姨帮忙。”
薛擎沉默了两秒,忍不住问,“你现在做什么呢?”
“跑长途。”
“……啊?”
“长途送货,”嬴懿说着,四处看了一下,“我去下对面药店,换个纱布,买点药。”
“呃,好……”
要不是看他胳膊那块儿血淋淋的,温岭远和薛擎真得以为他只是去买个瓜。
嬴懿的意思,是那个医生包扎得不专业,不舒服,所以要自己来。旁边俩人瞪着他一只手熟练地操作那卷绷带,另一端咬在嘴里固定,三下五除二包得特别利索,都有点蒙。
等他炫酷地把胳膊都缠好了,又把身上其他的小伤口都上好了药,温岭远才小心翼翼道,“我妈让我送你回去……”
嬴懿瞥了他一眼,才说,“不用,我有车,自己开回去。”
“呃,哦,好哈……”
不过毕竟是母上大人交给的任务,温岭远寻思还是亲眼看他上了车再走,结果没想到人家嘴里的“车”居然如此之屌,差点让他腿软。
“卡、卡车啊,哈、哈哈……你开卡车啊……”
“嗯,送货用的,”嬴懿单手撑着车门跳上去,回头说,“你们回去吧,谢了。”
一直到那辆大卡车突突突、突突突地开远了,两个蜜罐里长大的纨绔子弟才回过神来,颇有些面面相觑,“我彻底回想起他玩儿击剑的那段日子了……”
“我操,穷成狗了,还是那么酷,”薛擎啧了一声,又惊道,“卡车啊!他一只手怎么开?”
“……算了,别拿咱们的常识衡量他的技术了,”温岭远摇摇头,叹道,“他可真是可惜了,我记得他数学特别好,回回都满分吧?”
“忘了,我就记得我老拿三十分儿,”薛擎看着那辆车消失的方向,难得有了些好奇心,“他这也太惨了吧?几千块钱也拿不出来?他家不是还给别人借过钱吗?那些要回来也不至于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