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
舒莫的身体紧绷起来,在那一刻,求生和逃跑的本能再次笼罩了他,在他的身后,男人被笼罩在一片浓雾之中,那片雾气缓缓散开,犹如清晨在墓场缓缓逸散的灰雾般,从其中出现的,赫然是一具冰冷的、毫无人性的尸体。
“所长……”
舒莫发现他的声音有点抖,他真的想不通所长究竟要做些什么,在这个时候,男人低下头,在他耳边吐出了一口气,又冷又凉地说道:“你不是说你想帮我吗?”
“可我不明白这是要做些什么?”
“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吗?”
舒莫问这句话时是真心实意的,而所长却好像感到很好笑一样:“你不知道?”
“那么你只要听我的话,就能知道这是为什么了。”
舒莫站在原地,他像是感到仿徨,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有罪,男人看着他仿佛感到有些迷茫一般抬起脸,试图寻求安慰,然后,他就看见了所长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带着些许恶意和冷漠的神色。
“……好。”
所长听见面前的青年说,他眯起眼睛,就看见脸色苍白的青年脸上带着淡淡的柔和神色,轻声道:“我会听话的。”
“如果这是你的意愿的话。”
所长的眼瞳如蛇般竖起,他没有回应青年的话,甚至于让场面变得近乎无情起来。仿佛连一点慈悲和怜悯都没有一般,所长看着舒莫主动地走上了十字架,这看似简陋的刑具上方顿时涌现出了道道荆棘,它们长着刺和锯齿般的树叶,一道道地缠绕在青年的身上,将他的身体勒出了些许血痕。
舒莫手脚张开,近乎被牢牢捆死在上面,有那么一瞬间,所长看见舒莫的脸上露出类似于痛苦挣扎着的、犹如垂死猎物般的神色,然而下一秒,舒莫睁大了眼睛,那双绿眸落在了所长的脸上,青年就好像即将要被所长审判一般,却又垂恋着手持利器的刽子手,痴痴地看着他。
所长看着他的脸,男人缓缓举起手里的匕首,那把刻着金纹的匕首在房间反射着出冷邃的利芒,只需将刀刃轻轻压在舒莫的身体上,都可以让他的身体被切割开来。
“……你要,杀了我吗?”
舒莫声音干涩的说,所长看着他,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在青年眼里看见怨恨,舒莫的眼中有不解、错愕、甚至于一瞬的恐慌,但他却仿佛始终看着所长,一直看着他。
所长抚摸着自己的武器,他很久没有用过这把匕首了,狩日在他手里来回翻转着,发出些许兴奋的嗡鸣声,那种颤动可以看出它究竟有多么渴望贯穿舒莫的胸膛,然后享受亲手杀死猎物的感觉。
与此同时,它的主人也低着眼,狭长漂亮的眼中缓缓划过狩日的刀身,在那上面,反射着青年的表情。
所长一眨不眨地看着刀身上的倒影,他的唇缓缓勾起,突然想起来,面前的青年说他很崇拜他。
所以,舒莫喜欢他。
男人想到这一点,突然控制不住地勾起唇,而现在,舒莫却自己走到了十字架上,要看着他崇拜的人亲手杀了他。
……真可怜啊。
所长心里这么喟叹着,他将手中的匕首扬起,刀身上映过男人上翘的唇,那其实已经无法掩饰满满的残暴和恶意。
舒莫瞪大眼睛看着所长的脸,片刻后,他像是接受了现实,低下头不愿再看对方。哪怕他已经选择顺从,但这已经是他最后的倔强。
“抬起头。”
所长将匕首抵在他的胸前,刀尖在没有触碰到青年时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割开了他的衣服,从其中露出对方的肌肤,那里是心脏所在的部位,青年的肤色很白,露出的部分更是白得惊心动魄,所长却有些不满意了,他想看见舒莫的表情。
舒莫沉默了一瞬,所长确定他听见了自己的话,然而青年却一声不吭,明明他已经足够乖顺,然而这种程度的不听话却让所长反而开始极度不悦起来,他将刀微微抬起,缓缓深入了一些,接着冷声道。
“抬起头。”所长说:“你之前一直在欺骗我,现在面临审判的时候,却不肯看着我吗?”
“我没有,我没有……骗你。”
一直垂着头的舒莫身体颤抖了一瞬,他的声音有点抖,但在这种情况下表现出的却是一种近乎执拗的顽固,仿佛在强调着什么,证明着什么。
“你怎么会觉得我会骗你?”
青年的声音在屋内缓缓响起,所长的刀刃又深入了一些,狩日上铭刻的花纹似乎在加深,犹如饥渴的饕餮一般饮用着从舒莫身上流出的血水,连一丝一毫都不肯放过,近乎贪婪地汲取着。
它甚至在不断地发抖,催促自己的主人继续深入,并殷盼着彻底贯穿舒莫心脏的那一瞬间。然而所长的动作却骤然一顿,他望着面前的人,轻声说道:“你明明是个污染物。”
男人说:“却一直表现地好像是个普通人类一样,混进了我的研究所,靠近了0号。”
“你本来就是为了它而来的,不是吗?”所长的声音微嘲:“在来到这里后,你就迫不及待地扑向了它。”
甚至……当着他的面,去亲吻那个怪物。
回想起之前看见的那一幕,所长独眼中的红色就越发深邃起来,浓郁到猩红一般,他望着面前的舒莫轻笑起来,那笑声一声声地在青年的耳膜中鼓荡着,犹如一把把利刃般割动起来。
“没有关系。”
所长说:“无论你抱着什么目的,等我杀了你之后,你都只能被永远留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