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洛菲迷迷糊糊的想,终于彻底失去了意识。
“真不小心啊,这就被抓住了。”歪坐在神座上的黑暗神语气里似是饱含遗憾,脸上却分明笑得更开怀了。
阿洛菲醒过来的时候,一时有点不知道自己身在什么地方。
晕过去之前最后的记忆还是白银骑士想要抓住手的动作,她从草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裙子上的碎草,向四处张望。
“阿肯斯泰达大人!”
阿洛菲大声喊了好几遍,没能得到任何回应。正常来说,一个没有顶的迷宫,即使两个人分开,地方再大,扯着嗓子应该也能交流。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赫墨尼的神力影响了迷宫,既然刻意让他们单独待着,又怎么可能让他们还有对话的机会?
虽然天还是阴沉沉的,但至少没有黑雾,也没有突然伸出的藤蔓,灌木迷宫好像又恢复了她刚进来时的样子,平静而沉默,空气里有股清新的植物香气,偶尔还能听见一两声鸟啼。
这儿就好像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灌木丛,只是被花匠修成了迷宫的样子。
阿洛菲想,或许是赫墨尼放过她了,专心去观察那位闻名南大陆的白银骑士,毕竟除了她的吹嘘外,对方被口口相传的光辉事迹也不少,神明一定有所耳闻。
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考验等着白银骑士。
她想起刚刚那枚红色的条状物,那个东西速度如此快,光凭她一个人,大概是躲避不过的,也许从一开始,她也是神明考验白银骑士的一环。
阿洛菲走到路的尽头停了下来,这是个岔路口,左右看去,好像是一样的,都是看不见远处拐弯角后面是什么的小径。
她读过很多冒险小说,主角们也有不少闯入各种迷宫的剧情,不约而同的,他们都遇上了很凶险的事,虽然最后是美好的结局,但也历尽千辛万苦。
经过刚才变幻莫测的场景,阿洛菲毫不怀疑,白银骑士现在很可能在迷宫的深处和什么怪物战斗呢。
虽然她不如对方强壮,可她会解谜,赫墨尼一定是看她刚刚帮了白银骑士,才强行把两人分开,否则他为什么在灌木墙前面不出手?甚至更早一些,直接不让她进入迷宫就好了。
意识到这一点,她不再纠结了。反正再看下去,她也看不出这两条路有什么不同,还不如随便选一条,要是遇到了死路,大不了就回头走另一条好了。
她伸出手,逐字念起前一天吃过的零食:“洋葱酸奶土豆片。”
每读一个字,她的手指就往另一个方向指。
左边。
她还记得白银骑士说过的话,在岔路口留下了用法力凝成的玫瑰,金色的花朵在绿色的草地和灌木墙之间格外显眼。
她又看了一眼,满意的拎起裙摆,急匆匆往左边小跑而去。
法力是独属每个人的,不可能单独移到另一个地方,其他人也没办法在其它地方虚构出这个法术持有者的痕迹,这些话正常情况下是没错的,因为指代的对象同样也是人,可是——
神明能够轻而易举就把人类的法术转换为他的所有物,也可以随时毁灭它。
在阿洛菲头也不回跑远了的时候,一条幼童手臂粗细的黑蛇从灌木墙里钻出,它的鳞片黑得泛银,吐着同样黑色的信子,慢条斯理靠近被阿洛菲随手插在地上的金色玫瑰。
好像被玫瑰吸引了,黑蛇试探着凑近,不断吐着信子,然后无声的用身体把金色玫瑰一圈一圈卷起来。
以法力凝成的玫瑰已经有了实体,就像真正的玫瑰被卷得有些变形,但没有花瓣落下。
黑蛇张开嘴,淡淡黑雾从里面飘出,它一口咬在花芯上,玫瑰上如枯萎般失去金光,逐渐变成了黑色,但很快的,在整朵玫瑰快要被染成黑色前,它又重新散发出光芒。
黑蛇如同受了惊,一下子松开了嘴,身体却还是紧紧困着玫瑰,它的脑袋不明显的扭动着,眼睛紧紧凝视着花。
玫瑰上的一抹银光化为丝线状,缠绕着来势汹汹的漆黑,它不仅消灭了金光,还想侵蚀整朵玫瑰。
它的算盘落了空,银光不仅挡住了它的去路,还把反过来稀释它,中和它,直到整朵玫瑰变成银光闪闪的模样。
黑蛇目睹了一切,歪过脑袋仿佛陷入了思考,但只是几秒钟,忽然又张开嘴。它不再咬花瓣,而是把嘴张到极致,一点一点的往前,最后把整朵玫瑰吞咽进腹中。
一口气跑到拐弯处的阿洛菲对身后发生的这一切毫不知情,她的胸口微微起伏着看向唯一的拐弯处,在那里还是一条直路,她没有停顿,一遍又一遍的拐弯、直走、拐弯直走
让她有些意外,这一路上都没看见岔路了,而在路的最远端,是一片白光,是活路。
看来好运又眷顾她了。
阿洛菲精神大振,来不及休息一下,又继续往前走。
她的兴奋没能持续太久,这条路比刚刚的要短上一半,等走到路的尽头,阿洛菲愣住了。
这是什么情况?
她连忙又急急的往前跑了好几步,最后因为无法再往前而停下。
她似乎找到了迷宫的出口,又好像没有。
她的位置在很高的地方,灌木修剪成的栏杆挡住了去路,往下看是一片宽阔的场地。大喷泉池在最前面,往后是修剪过的花坛和草坪,被分割成一个个格子,以非常规律的样子排列。在左右两侧是手握各种武器的士兵——细看其实不是真人,只是被修剪成士兵形象的高灌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