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信生明白了,他妈妈比他爸爸还要痛。
他也知道,他爸爸是劝他不要回头,不要跟裴茹雪复合,走到他们这一步。
可杨信生最终还是没有听话。
他给自己的理由是,需要那笔钱为父亲争取一线生机。
但他骗不了自己,他心底深处从来都知道,医药费只是一个借口。
他太爱了裴茹雪了,离开她的那3年,思念的泪夜夜打湿枕头。
他侥幸地想:如果他幸运地没有发病呢?
如果他和她在这些年起了争执,有了矛盾,在7年之痒的时候分开了,她等不到他的死亡呢?
他想了很多很多,满怀期待地跟她复合了。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从一开始,等着他的都不是爱,而是恨。。。。。。。。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哭完,杨信生又释然地笑了出来。
爱也好,恨也罢,他们都有苦衷,他不怪她。
他只想静静地走完生命最后一段时光,一段没有爱恨纠葛,撕心裂肺,只属于他自己的纯粹的时光。
X城的秋天满是花香,处处都有花展。
他应聘成为一个花艺师,已经熬过了最初一个月、居无定所的艰难时光。
“说了搬花的重活交给其他人,杨信生,你还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啊——”
他刚摆好几处盆栽,乔月便嗔怪着走了过来,一通数落:“我当初真不该把你这个病人招进来,万一你不小心死在这里,岂不都是我的责任?”
杨信生擦了擦额头上的碎汗,笑眼明亮:“放心吧,我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且活呢。”
乔月撇了撇嘴:“要死的人还这么乐呵。。。。。。。。”
乔月就是当初追求杨信生的女老板,这次相遇也是凑巧,她正好有业务留在了X城,负责旅游旺季的花圃策划。
当年她帮杨信生做戏之前,杨信生把一切都给坦白了,包括他发病的概率,他对裴茹雪的爱。
乔月听完,心里酸溜溜的。
她是喜欢杨信生,但也没到非他不可的地步,只是开玩笑地说:“我可以帮你演一场,但你怎么报答我?要不等你不喜欢裴茹雪的时候,再给我一个机会试试看?”
本来只是一句玩笑话,可命运的玩笑更厉害。
他们竟再次相遇了。
她还是单身,他彻底放下了裴茹雪。
她看着他吃力又倔强地搬着一盆盆花,跑来跑去的身影,心里莫名发酸:“不是。。。。。。。杨信生,你就真的不累么?”
“不累呀!这就是我的工作呀!”
杨信生做得很开心,不只是因为他不想白拿工资,不想欠乔月的人情。
且他本身也不觉得累,过去7年他一日不歇地做三份活,也不曾皱一下眉头。
这点工作量又算什么?
“还有我喜欢忙,真的喜欢。”
忙起来,就可以忘记裴茹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