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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昭公十一年(第1页)

鲁昭公十一年

公元前531年,鲁昭公十一年。

十一年春王二月,叔弓如宋,葬平公也。

十一年二月,鲁国大夫叔弓前往宋国参加宋平公的葬礼。

景王问于苌弘曰:“今兹诸侯何实吉?何实凶?”对曰:“蔡凶。此蔡侯般弑其君之岁也,岁在豕韦,弗过此矣。楚将有之,然壅也。岁及大梁,蔡复,楚凶,天之道也。”

楚子在申,召蔡灵侯。灵侯将往,蔡大夫曰:“王贪而无信,唯蔡于感,今币重而言甘,诱我也,不如无往。”蔡侯不可。三月丙申,楚子伏甲而飨蔡侯于申,醉而执之。夏四月丁巳,杀之,刑其士七十人。公子弃疾帅师围蔡。

韩宣子问于叔向曰:“楚其克乎?”对曰:“克哉!蔡侯获罪于其君,而不能其民,天将假手于楚以毙之,何故不克?然闻之,不信以幸,不可再也。楚王奉孙吴以讨于陈,曰:‘将定而国。’陈人听命,而遂县之。今又诱蔡而杀其君,以围其国,虽幸而克,必受其咎,弗能久矣。桀克有,以丧其国,纣克东夷而陨其身。楚小位下,而亟暴于二王,能无咎乎?天之假助不善,非祚之也,厚其凶恶而降之罚也。且譬之如天其有五材,而将用之,力尽而敝之,是以无拯,不可没振。”

周景王问大夫苌弘,现今诸侯谁凶谁吉?

苌弘回答,蔡侯般将有凶事。

蔡侯般即蔡灵公,又写作蔡灵侯。鲁襄公三十年,蔡灵侯还是世子般,其父蔡景公与世子妃私通。世子般不堪其辱,弑父自立。那一年,岁在豕韦,也就是二十八宿中的室宿。十二年过去,岁星又在豕韦,蔡灵公逃不脱惩罚了。楚国将占有蔡国,却又难以消化。等到岁星转到大梁,蔡国将复国,楚灵王将有凶事(鲁昭公元年,楚灵王弑君自立,岁在大梁)。此乃天道,报应不爽。

楚灵王在申县召蔡灵公相见。蔡灵公将要前往,蔡国的大夫们劝道:“楚王贪婪而不讲信义,特别怨恨蔡国。现在他们的财礼厚重,语言甜美,这是在引诱我们,不如不去。”蔡灵公不听,执意要去。三月十五日,楚灵王在申县宴请蔡灵公,暗中埋伏甲士,等到他喝醉就逮捕了他。四月初七日,又将他杀掉,并杀害跟随他前来的士人七十名。与此同时,公子弃疾带兵包围了蔡国首都。

楚国的行动当然引起了晋国的关注。韩起问羊舌:“楚国能够成功吗?”羊舌回答:“能够。蔡侯获罪于他的君父,而又能得到百姓的拥护,上天将假借楚国之手来处死他,为什么不能成功?不过我也听说,不讲信义而获利的事情,只有一次没有第二次。楚王带着公孙吴去讨伐陈国,说:‘要来安定你们这个国家。’结果将陈国变成了楚国的县。现在又引诱蔡国而杀了他们的国君,围攻他们的首都,虽然侥幸成功,必定遭受天谴,不能长久。当年夏桀战胜有,却丧失了国家;商纣战胜东夷,却丢掉了性命。楚国比夏朝、商朝小,楚灵王比夏桀、商纣的地位低,但是屡次施暴甚于二王,能够不受惩罚吗?上天假手于恶人,不是为了赐福于他,而是要加重他的罪恶好惩罚他。而且,如同上天有金、木、水、火、土五种材料而交给人加以使用,用完了也就丢弃了,楚王也没法拯救了,不可能再重振旗鼓了。”

五月,齐归薨。大于比蒲,非礼也。

五月,鲁昭公的母亲齐归(姓归,谥齐)去世。国君的母亲去世,理应举国哀悼,鲁国却在比蒲举行大规模的阅兵,这当然是非礼的。由此可知,“三桓”已经完全不把国君放在眼里,甚至连一点表面上的尊重都不需要了。

孟僖子会邾庄公,盟于祲祥,修好,礼也。

仲孙会见邾庄公,在祲祥结盟,延修旧好,这是合于礼的。

泉丘人有女,梦以其帷幕孟氏之庙,遂奔僖子,其僚从之。盟于清丘之社,曰:“有子,无相弃也。”僖子使助氏之簉。反自祲祥,宿于氏,生懿子及南宫敬叔于泉丘人。其僚无子,使字敬叔。

泉丘地方有一个姑娘,梦见自己的帷幕覆盖了孟氏的宗庙,于是私奔到孟僖子那里,她的闺蜜也跟着去了……孟僖子来者不拒,欣然笑纳,三个人还在清丘的土地神庙发誓,说:“假如有了儿子,可不要始乱终弃。”孟僖子让她们住在氏,当了他的簉室(即侧室,小妾)。当他从祲祥回来,在氏小住几天,泉丘女人就怀孕了,生了仲孙何忌和南宫敬叔这对双胞胎。泉丘女人的闺蜜没有怀孕,就让南宫敬叔当了她的养子。说句题外话,这真是中国好闺蜜,绝不是什么塑料姐妹花。

楚师在蔡,晋荀吴谓韩宣子曰:“不能救陈,又不能救蔡,物以无亲,晋之不能,亦可知也已!为盟主而不恤亡国,将焉用之?”

秋,会于厥,谋救蔡也。郑子皮将行,子产曰:“行不远。不能救蔡也。蔡小而不顺,楚大而不德,天将弃蔡以壅楚,盈而罚之。蔡必亡矣,且丧君而能守者鲜矣。三年,王其有咎乎!美恶周必复,王恶周矣。”

晋人使狐父请蔡于楚,弗许。

楚军驻扎在蔡国,晋国的荀吴对韩起说:“我们不能救陈国,又不能救蔡国,诸侯们就不会来亲附了。天下人也就知道晋国无能了。身为盟主而不体恤被亡的国家,还要这个盟主做什么?”

确实,自从弭兵会盟以来,晋国和楚国同为盟主,双方没有发生正面冲突。近年来楚国却咄咄逼人,肆意扩张,晋国再不出手的话,局面就不可控制了。于是这一年秋天,晋国韩起、齐国国弱、宋国华亥、鲁国季孙意如、卫国北宫陀、郑国罕虎以及曹国、杞国的大夫在厥慭相会,商量营救蔡国的事。

罕虎将要出发的时候,子产对他说:“走不远的,不能挽救蔡国。蔡国小而不顺服,楚国大而不仁义,上天将要抛弃蔡国来使楚国膨胀,等到楚国恶贯满盈再惩罚它。蔡国必定会灭亡的。而且,丧失了国君而能够坚守国家的很少。不过三年,楚王也将大难临头吧!善也罢,恶也罢,岁星运行一周必有报应,楚王的罪恶也快到报应的时候了。”

子产说对了,晋国召集诸侯谋救蔡国,最终想出的办法却是派大夫狐父去和楚国交涉,请求楚国放过蔡国。这真是与虎谋皮,理所当然地遭到了拒绝。

单子会韩宣子于戚,视下,言徐。叔向曰:“单子其将死乎!朝有著定,会有表,衣有,带有结。会朝之言必闻于表著之位,所以昭事序也。视不过结、之中,所以道容貌也。言以命之,容貌以明之,失则有阙。今单子为王官伯,而命事于会,视不登带,言不过步,貌不道容,而言不昭矣。不道,不共;不昭,不从。无守气矣。”

王室卿士单成公在戚地与韩起会面。这位老先生大概是奉天子之命到厥慭来给诸侯们站台的吧,可是没等他赶到,大伙已经散了,所以只能在戚地会见回国途中的韩起。两个人交谈的时候,单成公眼睛看着地上,说话慢慢吞吞。羊舌在一旁看到,私下对人说:“单子快要死了吧!朝见或会见,各人都有规定的位置;衣襟交叉和衣带纽结,也各有分寸。朝见和会见时说话,必须让在座者都能听到,这样才能表达清晰,条理分明;目光不落在衣襟交叉和衣带纽结之外,这是为了端正仪表容貌。用语言来发布命令,用仪容来表明心志,做得不好就会产生错误。现在单子身为天子的百官之首而在诸侯盟会上宣告王命,目光不高于衣带,说话在一步之外都听不清,神情不能端正仪容,语言就更不知所谓了。不端正,别人就不恭敬;不明白,别人就不服从,他已经不能保守精气了。”

九月,葬齐归,公不戚。晋士之送葬者,归以语史赵。史赵曰:“必为鲁郊。”侍者曰:“何故?”曰:“归,姓也,不思亲,祖不归也。”

叔向曰:“鲁公室其卑乎?君有大丧,国不废。有三年之丧,而无一日之。国不恤丧,不忌君也。君无容,不顾亲也。国不忌君,君不顾亲,能无卑乎?殆其失国。”

九月,鲁国为齐归举行葬礼,鲁昭公表现得不悲伤。晋国派去送葬的士人回来将情况告诉史赵,史赵说:“鲁侯必定会寄居于郊野。”手下人问:“何出此言?”史赵说:“他是归氏所生,母亲去世却不难过,祖先不保佑他。”

羊舌说:“鲁国的公室地位怕是要下降了吧!国君有这么大的丧事,却不停止阅兵;要守三年之丧,却没有一天的悲哀。国民不为丧事而悲哀,这是对国君没有敬畏;国君没有悲伤,这是不顾念亲情。国民不敬畏国君,国君不顾念亲情,地位能不下降吗?恐怕会丧失他的国家。”

冬十一月,楚子灭蔡,用隐大子于冈山。申无宇曰:“不祥。五牲不相为用,况用诸侯乎?王必悔之。”

十一月,楚灵王消灭蔡国,在冈山杀了蔡灵公的世子有用于祭祀。申无宇以为不祥。古人用牛、羊、猪、鸡、狗五种牲口祭祀,各有各的用途,不能搞乱。用人来祭祀已经是匪夷所思,用诸侯祭祀就更不敢想象。楚灵王这样做,一定会后悔的。

十二月,单成公卒。

十二月,单成公如约而亡。

楚子城陈、蔡、不羹。使弃疾为蔡公。王问于申无宇曰:“弃疾在蔡何如?”对曰:“择子莫如父,择臣莫如君。郑庄公城栎而置子元焉,使昭公不立。齐桓公城谷而置管仲焉,至于今赖之。臣闻五大不在边,五细不在庭。亲不在外,羁不在内,今弃疾在外,郑丹在内。君其少戒。”王曰:“国有大城,何如?”对曰:“郑京、栎实杀曼伯,宋萧、亳实杀子游,齐渠丘实杀无知,卫蒲、戚实出献公,若由是观之,则害于国。末大必折,尾大不掉,君所知也。”

楚灵王在陈县、蔡县和不羹筑城,命公子弃疾为蔡县县公,又问申无宇,弃疾在蔡县怎么样?申无宇回答:“选择儿子没有比父亲更合适的,选择臣下没有比国君更合适的。当年郑庄公修建栎城,将公子突安置在那里,使得郑昭公不能安安稳稳地当国君;齐桓公修建小谷城给管仲居住,到现在齐国还得到利益。臣听说五种大人物不应该安置在边境,五种小人物不应该安置在朝廷。近亲不在外,客臣不在内。而今弃疾在外,郑丹(即郑国的子革,于鲁襄公十九年逃奔楚国,官居右尹)在内,国君还是要稍加戒备!”

申无宇所言,绝非夸大其词。公子弃疾身为王弟,地位尊贵,功勋卓著,一直是楚灵王身边最具威胁的人物。如果将蔡县这么重要的地区交给他管理,山高皇帝远,又与中原诸侯相近,正好培植自己的势力,对于楚灵王来说绝非好事。可是楚灵王偏偏在这件事情上犯了傻,满不在乎地说:“楚国有的是大城,怎么样?”意思是区区一个蔡县,不足以发动叛乱。就算是叛乱,也危及不了楚国本土。

申无宇便以史实说话:“郑国的京城、栎城,就是造成郑昭公败亡的原因;宋国的萧地、亳地,就是造成公子游败亡的原因;齐国的葵丘,就是造成公孙无知败亡的原因;卫国的蒲地、戚地,就是造成卫献公流亡的原因。”申无宇所列举的例子,前面均有记载,在此不赘。需要说明的是,原文中的“实杀”,字面上可以理解为“实际杀死”,但是未免机械。比如郑昭公之死,乃是高渠弥所为,但是正因为公子突割据栎城,构成威胁,郑昭公的政权才一直不稳固,高渠弥才胆大妄为。城不能杀人,城被敌人占据才是真正的危险。由此来看,封弃疾为蔡公,对国家是不利的。

“末大必折、尾大不掉的道理,想必大王也是知道的吧。”申无宇把话说得如此透彻,楚灵王却无动于衷。如前所述,他有残暴的一面,也有宽厚的一面,甚至还有天真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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