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文道:“若说这个,大王无虑,臣自有主意。”
楚成王怏怏说道:“既然这样,你就看着办吧。”说毕起身。
子文目送楚成王出殿,对屈完说道:“听说您与管仲相识?”
屈完轻轻颔首。
子文道:“烦您辛苦一趟。”
屈完道:“作甚?”
子文道:“去边界迎接联军。”
屈完道了声遵命,乘车一乘,单车驭往楚界迎候联军。等了一日,未见联军踪影。又等两日,仍不见联军到来,正困惑间,谍人自蔡归,询之,却原是许穆公抱病率师而来,死于军中,齐桓公率六诸侯为许穆公发丧,故而将进军之期推迟了三日。
翌日,屈完又来到路旁,约候了半个时辰,远处传来马嘶声,举目一瞧,一大队兵士滚滚而来。队前晃着一杆大旆,上书盆大一个“齐”字。
屈完走上前去,对齐兵说道:“我乃楚国大夫屈完,我要面见你们主帅,请不吝引见为盼。”
齐兵道:“你稍候片刻,主帅立马就到。”
屈完退到一旁。约有一盏茶工夫,先锋公孙隰朋乘軘车来到,见屈完立于道旁,停车问道:“你是何人,在此作甚?”
屈完拱手说道:“在下屈完,乃楚国大夫,奉楚王之命,在此迎候霸主。”
屈完乃一贤者,名播诸侯,且隰朋也知道他与管仲相善,十分客气地说道:“请贤大夫稍候,末将这就转禀主公。”说毕,回车向中军走去。
齐桓公听了隰朋禀报,一脸惊诧道:“楚王怎知寡人率大军到来?”
管仲曰:“臣虑及此,必有人泄露消息。他既然遣来使者,必有所陈。臣当以大义责之,使彼自感愧屈,可不战而降也。”
齐桓公曰:“可。”
管仲遂乘车前往,见是屈完,拱手说道:“大夫一向可好?”
屈完曰:“托宰相洪福,一切甚好。”
管仲曰:“听说您拜了楚国大夫,此来不知为公乎,为私乎?”
屈完曰:“为公也。”
管仲曰:“既然为公,那就说吧。”
屈完曰:“楚王闻知齐侯率八国之兵征伐敝邑,特遣下臣拜见齐侯及宰相,致楚王问候之意。楚王言:‘齐居于北海,楚近于南海,风马牛不相及也。不知齐侯何以要征讨楚国?’”
管仲正色道:“昔周成王封齐之先君太公于齐,使召康公
召康公:即召公,名奭。周朝开国元勋,成王时任太保,封于燕。因采邑在召(今陕西岐山西南),称为召公或召伯。赐之命,辞曰:‘五侯九伯,汝世掌征伐,以夹辅周室。其地东至海,西至河,南至穆陵,北至无棣,凡有不共王职,汝勿赦宥。’自周室东迁,诸侯放恣,寡君奉王命主盟,修复先业。尔国位于南荆
南荆:即楚国。,当岁贡包茅
包茅:包裹束也;茅,菁茅也。束茅而灌之以酒,为缩酒。,以助王祭。近百年来,尔等包茅不进,致使王祭时,无以缩酒,君因此而征楚。这是其一。其二,昭王南征,有去无回,死于途中,也是尔等之故,尔还有何话可说?”
屈完对曰:“周自失其纲,等同于一个诸侯。列国朝之者寥寥,岂能只责怪我南荆?当然,不进包茅,实是寡君做得不对,寡君已经知错,近日定当奉上。至于周昭公南征不返,是因为船出了问题,您可以责罚大海,此咎寡君不敢独任。在下会把您刚才的话一句不漏地转呈楚君。告辞了!”说毕,朝管仲一躬而退。
管仲还报桓公:“楚人倔强,不可以以口舌屈之,只有以兵威相逼,方可见效。”
桓公曰:“仲父身为联军大将军,尽可自处。”
管仲即命八军同发,直抵陉山,距汉水也不过数里之地。管仲下令:“大军即于此地屯扎,不可前行。”
宋桓公御说曰:“兵已深入楚地,何不渡过汉水,决一死战,却屯兵于此?”
管仲回道:“楚既遣使,必然有备,兵锋一交,不可复解。今我屯兵于此地,遥张其势,楚惧我之众,将会再遣使求和,以此收服楚国,岂不更好?”
此言一出,莫道御说,就连齐桓公也有些不信,众诸侯议论纷纷。
屈完归见楚成王,备言管仲责问之事,成王曰:“别理他,抓紧备战,刀枪上见。”说毕,移目子文:“搜集兵车多少?”
子文对曰:“五百乘。”
成王又道:“甲兵多少?”
子文曰:“十万之众。”
成王长出一口气:“有这五百兵车,十万甲兵,寡人何以惧齐,令尹听命!”
子文应道:“臣在。”
成王曰:“寡人拜卿为大将,屯兵汉南,只待诸侯渡过汉水,便来邀击,何愁不能胜齐?”
谁知,等了一日,并不见联军渡河。遣谍去探,谍去而复归,报称:“联军屯驻陉山,齐侯与诸侯饮酒纵乐,不知何故。”
子文沉吟良久,出班奏曰:“管仲深知兵法,没有十分把握,他是轻易不会发兵的。今以八国之众,逗留不进,是必有谋。当遣使再往,探其强弱,察其意向,或战或和,相机行事。”
楚成王问道:“屈完出使未成,此番遣何人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