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离昏昏沉沉地醒过来,先是一个寒战,因为印入眼帘的那张脸,不是她最安心的安以墨,而是她最恐惧的壁风。
他守在床榻前,一直握着她的手,那表情万般复杂。
“别担心,这不是宫里,不过是行馆一个客房罢了。”
念离先要翻身坐起,却被他按下,手腕抬起来,却是有一段红线。
那红线她太熟悉不过了,宫中太医给娘娘们看病时,为了避讳,都要隔着帘子牵着红线。
“这——”
“你方才晕倒了,我叫了太医来看。”
“陛下——”
“你总算肯叫我一声陛下了。”壁风的表情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来,有些涣散,有些沮丧,还有些愤怒,“那你知道,欺君之罪到底有多大么?”
“欺君?”
念离妄图蒙混过关,壁风却字字句句说的明白。
“方才安以墨那厮死活不肯放开你,我叫人来扯开他,竟活脱脱把他衣服都扯破了,他背上烧过的痕迹,若是我没看错的,应该是影者吧。”
念离骨子都开始发凉,脸却开始冒汗。
“影者记录簿上唯一落网的影者,据说是十年前就背叛影者被除名了,可你知道,为何我宁可放过煮雪,也要找到这个早就脱离组织的影者么?因为我早就从魏皇后那里听到过风声,先帝的子嗣,和这个失踪的影者——”
念离突然间迸出一句:“我愿意和你回宫。”
……
壁风无比苍凉地笑了。
“你即使愿意,你肚子里面他的孩子愿意么?”
念离脸色煞白,一时间头都大了。
“方才太医来看,你已经有月余的滑脉。”壁风居然笑出声来,听上去却是噬骨的寒意,“世人皆笑安以墨疯傻,却不知他才是最卑鄙最狡猾的那一个。”
“那都是先帝逼迫的,和他本无关。他本良民,奈何被权势利用,以全家老少性命相比——为此,安家十年前已经遭过难了,难不成陛下你也会是第二个先帝,也会用这样令人不齿的手段对付手无寸铁的臣民?”
壁风不语,念离紧紧相逼。
“还记得当初,你来找我,说要我帮你。我只说,希望你做一个好皇帝。念离实现了自己的承诺,陛下你呢?”
壁风思索良久,终于抛下这么一句话来,“你可知道,那宝儿就是第二个我自己。”
“可你可知道,宝儿身边还有我。他若有任何威胁到陛下江山的举动,我必手刃之。”念离眼神坚定,语气决绝,“有当日桂嬷嬷的先例,难道您不信我?”
壁风眼睛一眯。
当年桂嬷嬷对逐风恩情似海,无人不知,她们是魏皇后身边最得力的帮手,可是逐风变换了阵营,却从此和恩师站在了不同的阵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