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和他比力气,她现在脑袋沉到只想回去躺下,“我想回去,世子能不能别拦着我。”
沈洲如她所说,松了她,侧身让开了。
宋南枝朝着马车走去,却并没有反应过来,面前的那马车根本就不是她白日里从家里坐的那辆。
沈洲跟在她后面,看着她晃着步子走了没两步,忽地又停在那,悠悠转过了身:“世子的伤既然好了,我也该回去了。”
这一个月她压根什么都帮上,也知道沈洲是故意躲着自己,眼下既然见到了他,那便大方告别。
然,她是这么想的,心里却也期待着沈洲能说些什么。
可过了好一会儿,沈洲仍是沉默。
宋南枝若无其事地转身往马车那儿走,凑近了才发现并非是宋府的马车,皱了皱眉,又将迈上马凳的脚缩了回来,结果后退回的脚在步梯上踩空了,身子往后倒。
沈洲就在她身后,似早知道会如此,伸手将人捞回来,防她摔着,他伸手搂紧了她的腰,语气近乎命令,“上马车,我送你回去。”
宋南枝拒绝:“这不是我的马车。”
然后从挪开腰间的大手,站稳身后,用手挡在他胸前,不准他再凑过来:“既然都决定好了,我们以后就不要再这样了。”
沈洲疑惑问:“决定好什么了?”
宋南枝觉得他一个月故意避开不见她,眼下再来问这话,就很奇怪,但她还是解释道:“世子故意避着不见我,不是已经有法子不让那些人不再猜忌与宋家的关系了吗?”
或许自己那日的话当真伤到了他,但她却也觉得没错,本就该那样说清楚,他们之间本就夹杂着那些事。她理清楚了这些事,也开始思索自己对沈洲是怎样的感觉,才会鼓起勇气告知他,给她些时间。
可沈洲如今却只觉得她是为了宋家才来的王府,一直躲着她,又如何不是在委婉告知,他拒绝了她的提议。
沈洲也果然应道:“确实有法子。”
宋南枝捏紧指尖,吸了一口气:“那我收回之前的话。”
沈洲皱眉:“什么话?”
“收回我说试着重新在一起的话。”
空气陷入沉默。
夜色里,沈洲的声音冷得吓人:“你再说一遍?”
宋南枝从前就讨厌他这般威胁人的语气,那时她想着宋家需要仰仗他,忍气吞声不愿与她多吵,如今她却不怕了。
酒意上头,胆子也大起来,皱眉凶道:“我说清楚了,你也听到了,何必再说一遍?既然世子有法子了,为何不早些说清楚,我并非是那厚颜无耻利用纠缠之人,世子若拒绝,大可直言相告,又何必躲着我!”
宋南枝其实觉得自己的气有些不占理。因为有法子可以让那些人不揪着结党营私之嫌疑,应该是高兴才对。
要是因为沈洲犹豫不决,不肯痛快给个决定,似乎也犯不着生气,她也知道沈洲躲着自己,是觉得自己又在利用他。
他可以不见她,但她就是觉得很生气。她分明解释了自己并没有利用他之意,也分明说了她感激他解救三叔,所以想要来照顾他,可沈洲听她还恩情,好似是一件极度令人厌恶的事,让她颇是难过。
他还是从前一样不相信她,还故意躲着不肯见她。
将她原本抱着试试的想法,一点点打碎。
沈洲见她对自己不见她反应这般大,适才的心火消散了不少,道她终于不是不在意自己,唇角挂着得意的笑,然后又追问道:“所以你是在意我,而不是为了别的?”
他狠心故意不见,便是知道宋南枝总爱藏着掖着,若不逼她一把,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说出来。
或许会有说出来的那么一天,可那太久了,他不想等那么久。
宋南枝没怎么听进去他问的什么,只是转过了身。便是醉酒,脑子已经混沌了,也终究不肯将自己泛红的眼眶,难堪的模样展现在他面前。
“我从未有想过利用世子,只是除了世子我并没有其他能信任的人了。”
沈洲立在那,神色僵了僵。
“我没有想过自己会嫁进王府,也没有预料到世子会那般不信任我。从始至终都是因为我所有的言行被世子看作是谋算利用,才不想欠下恩情,因为那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太难堪了。”
说完又想起沈洲从前承诺过的话,宋南枝鼻子泛酸:“世子明明说过,什么都会答应我,可后来再见却只有被当成是心机攀附,原来那些话,我不该当真。”
这般宣泄完,面颊上已有凉意,滴滴泪滚落在手背上,宋南枝道:“我以后再也不要信你了。”
站久了身子便摇摇欲坠,沈洲走上前,伸出胳膊将她拢在怀里,只觉周身血液凝固,心脏疼得发麻。
他一直希望她能将过去的事情都这般讲出来,却不知会这般难受。
“我的错,是我误会你心里有别人才对你冷漠疏离。用不着你还恩情,你便是利用至死,我也是乐意的。”
他巴不得她来找自己,只是他那时总以为她心里有别人,也以为她所求之事都是为了她心中喜欢的人。
沈洲将她的脸朝向自己,捧着她的脸,“那些话自然是作数的。”
宋南枝这会儿听清了他都说了什么,茫然一阵后,质问道:“那你躲着我!”
沈洲坦言:“嗯,我等不及,想看看你心里是不是还有我。”
喝多了的人,一旦思考起事情会很迟钝,宋南枝想了很久才想起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气得不想理他。这般想生气又生不出来气的可爱模样,沈洲心里愧疚却又喜欢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