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典顿了顿,抬眼去看一旁的赝品白典。
“我的答案是:在现场有大量血浆、组织,甚至尸块的前提下,为了避免让人发现被害者已经死亡,而不得不清理现场。”
“啊,所以那个时候你们已经猜到活着回来的老徐是假的了。”
绿医生又叹了口气,表情却显得愈发释然:“让我猜一猜,当时的你们应该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我有问题,所以你们决定试探我。”
“没错,因为赝品老徐他明显是想要联合虎鲨对付我们,而我们必须尽快破坏这个同盟关系。所以我让卫长庚故意编造出了老徐和虎鲨是地下情侣的谣言,让你信以为真。如果你和赝品老徐的确是一伙的,那么你们就会意识到,拉拢虎鲨的行为很有可能已经引起了虎鲨的怀疑。”
“然后你们还请蓝时雨测试了一下这个谣言的结果,让他假装不知情,说服老徐对付虎鲨。”
“没错,正因为你相信了我们放出的谣言,误以为虎鲨已经看穿了赝品老徐的真面目,所以你们必然会放弃与虎鲨结盟,转而优先除掉虎鲨。至于手段——就像你们自己设计的那样。不过我的确没料到李温严会临阵脱逃,然后直接被你们替换成了赝品……我猜那应该就是你们的备用方案吧,用他来暗杀虎鲨。”
“的确是,所以提前打印出来了。”
绿医生苦笑着点头:“只是没想到一下子就被虎鲨给识破了,想不到那家伙也有点脑子。”
“你不该轻视虎鲨,他比你们以为的有城府多了。卫长庚说他其实是‘回复系’的哨兵,身体回复速度是正常人的一百倍。可他一直刻意隐藏这项优势,甚至不惜以毁容并失去一只眼睛的代价作为伪装。实话实说,如果不是故意想要引诱你们上钩,那种简单的栽赃陷害根本奈何不了他分毫。”
事已至此,似乎所有的谜团都已经揭开。绿医生依旧保持着异乎寻常的平静,只是低垂着头,像座墓园里的石头天使。
又过了一会儿,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竟噗嗤一声轻笑出来。
“第一次被捕的时候,我妈来看守所看我。她责怪我违法犯罪,妨碍了弟妹的前途。我只觉得她懦弱、愚昧、不知反抗,是一只披着人皮的兔子。可她却说,我们这种弱小的底层人类本来就是兔子。哪怕竭尽全力咬人一口,也不过成就了一句‘兔子急了也咬人’的笑话。要想改变这种不公,唯有付出几代人的努力,在隐忍中进步、慢慢长出自己的肌肉与声带……可我的短视,却让他们一直以来的努力付之东流。”
说到这里。他停下来自嘲地笑了笑。
“我以前不懂,现在虽然心有不甘,却好歹算是明白了。我只是个自大又急躁的兔子罢了。”
接着,他又朝白典看过来。
“你才是这座岛上最可怕的人。如果能够和你做家人,互相帮助互相扶持,那应该是一种幸运。”
“没有这种可能。”
白典将目光移向白色床单盖着的遗体:“我唯一的家人已经被你们害死了。”
绿医生轻轻一笑:“我很抱歉,但我可以保证他的死亡是有价值的。”
伴随着这句话,背后墙壁上的电梯又是一阵轰鸣。大门打开,赝品老徐连轮椅都不坐了,领着寥寥几个手下弟兄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
“蓝时雨那小子是个二五仔!虎鲨也没死,他和火棘打散了我们的人。现在暂时被我们甩在了门外,天知道还能撑多久!”
“别慌,我们还有底牌。走,把他们引去‘那个地方’。”
绿医生撇下白典走向柜子,取出一个手提箱交给赝品白典,然后掀开墙上的防护罩,在内部的触摸屏上按下一串数字。
伴随着一阵机械传动声响,一艘圆盘形的潜水器从洞穴顶部徐徐降下,飘浮在巨大的水池中。
与此同时,水池边那两尊巨大槽罐底部的闸口也被打开了,伴随着水位下降,两只水母也相继消失在了白典的视野中。
他们准备逃跑?不对,绿医生说他们还有底牌…白典正寻思着应该想些什么办法拖延住他们,忽然发现老徐伸手指了过来。
“这小子怎么办?是杀了他?还是一起带走当人质?”
白典原以为答案肯定是后者,然而赝品白典却大声提出了反对意见。
“有我在,根本就用不着这家伙!到时候你们拿我冒充他不就得了?别说那群人隔着老远根本分不清楚谁是谁,就算查dna都未必能有结果!快点杀了他!我来动手!”
说着,他又摸出那柄割断过卫长庚脖子的匕首,朝白典刺来!
白典怎么可能坐以待毙,急忙侧身躲过攻击。然而还没等他站稳,另一个人又抄起木棍扫向他的后颈!
这一次白典已经来不及躲开,情急之下他唯有抬起手臂防御。但是木棍并没有砸落下来,反而在半空中变成了一支熊熊燃烧的火炬。
不仅如此,另外三个试图偷袭白典的人身上也突然着了火,他们齐刷刷地哀嚎着,扭头
朝水池跑去。
火光映红了白典原本惨白的脸庞,也让他的眼眸中有了光。
他睁大了眼睛,看见不远处那个蒙着白床单的人从钢丝床上坐了起来。
“……吵死了,死都死不安稳。”
那人慵懒地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