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可能被河里的水草绊住,或者沉在了深水里?想到这个可能,慕容谦又往河床深处游过去,还是一无所获。
挨着三号画舫的几个画舫都找过,仍旧没有发现。
等三号画舫的火被扑灭,慕容谦顾不上甲板处的焦黑和烫手,翻身上了画舫。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四处是破碎的瓦片和瓷片,看来是酒桌被打翻的痕迹。
只是,角落里发现了麻绳,以及一双绣花鞋。
白色的鞋面,鞋后跟处,绣着一个“元”字。
想起李锦元还在孝期,平日里都穿得十分素净,这一定是她的鞋子!
慕容谦弯下腰,将鞋子拾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土,放入自已的前襟袋子里。
不想就这么放弃了,他再次入水,搜寻了一大圈,仍旧是徒劳无功。
浮出水面换口气,他仔细思索还有其他的可能性。
就在那一瞬间,天边划出一条璀璨的火花来。
这是青松给出去的信号,看方向应该是永宁侯府,也就是说,她已经安全回到侯府了。
全部的紧张情绪顿时就放下了,慕容谦静静地躺在水面上,任由耳边的水波哗哗地流淌。
过了一会儿,他才回到岸边,湿哒哒地缓步走着。
吉人自有天相,她怎么会那么轻易就被打败呢?
自嘲地笑了笑,做事雷厉风行的一个人,怎么独独遇到她的时候,就方寸大失?
或许是因为在河边吹风的时间过久,回到北冥司的时候,慕容谦一个劲地打喷嚏。
青松拿着干帕子迎上来,关切地说道:“热水已经准备好了,爷赶紧回房间去沐浴吧。”
“那几个人呢?先不要放出风声,将人给我看紧了。”
“在地牢里关着呢,一个个鬼哭狼嚎的,说自已还没有用饭,而且,脸上手臂上还有烫伤,要金疮药。”
“好,等会儿,好好地给他们用药。”慕容谦冷冷地说了一句,他的眸子里布满了寒冰。
青松自幼就跟在慕容谦的身边,看这个架势,自然知道那些纨绔要倒霉了,轻声问道:“用荤的还是素的?”
言犹在耳
说完,慕容谦带着怒气大步朝着厢房走去。
所谓荤素,是北冥司的暗语。荤,也就是明面上的用刑,打得人皮开肉绽,痛不欲生。而素,就是精神上的折磨,听上去可能舒服一些,无须受到皮肉之苦。
泡入热水里,感觉整个人舒畅了许多。
慕容谦有点犹豫,到底要不要去看看李锦元,她今日受到了这么大的惊吓,肯定是早早就睡下了的。
“感谢大都督,妾身与您并无往日情分,日后也不会有交集,而且,妾身新寡,与大都督的身份有云泥之别。大都督是飞黄腾达的命格,还是不要沾染了妾身的晦气才是。”
当时,她说的这句话,言犹在耳,已经在他们之间画下鸿沟,如果冒然再去看她,定然会让她多生出一份反感的情绪。
“哎哟,我们英勇无比的大都督,居然还有愁肠百结的一面,来,说出来听听,有什么烦心事需要唉声叹气的?”
这一声戏谑,让慕容谦回过神来。
他实在是想得太入神了,居然连沈之焕进了厢房都没有察觉。
穿戴好之后,他才缓步走出来,看见沈之焕一袭紫色的长袍,两手空空地坐在桌前喝茶。
“什么时辰回来京都的?这一次,什么礼物都没有带吗?”
“你还好意思说,来者是客,你这茶水都是凉的,哪里的待客之道?”放下茶盏,沈之焕促狭地问道。“你都问起来了,具体想要什么礼物呢?”
“红叶李子还有没有?”
京都这边不产红叶李子,眼下正是吃红叶李子的盛季,如果沈之焕再也不去北地,就吃不到嘴了。
看见沈之焕莫名其妙地大笑起来,慕容谦有点不耐烦了:“没有带就没有带,傻笑作甚?”
“你吃了红叶李子,就没有任何不适之处?”沈之焕止住大笑,认真地看着他。
慕容谦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好兄弟这一次那么好说话,托人带了两次红叶李子回来,而且,还追问他好不好吃。
当时没有察觉异样,现在回想起来,最喜欢捉弄人的人,怎么会放过那么好的机会?
“说,你到底动了什么手脚?”
沈之焕觉得自已的手腕都快被慕容谦掰断了,他只得连连求饶:“好兄弟,求松手,我再也不敢了。”
等慕容谦松开手,他后退一大步,先找到大门的方向,这才笑嘻嘻地说:“你放心,红叶李子都是现摘的,十分新鲜,只不过,在差人快马加鞭送回来之前,我放在巴豆水里泡过一个时辰。”
难怪李锦元看见他送红叶李子去就杏目圆瞪,一脸恨得牙痒痒的表情,原来是这个原因啊。
不过,后来,她把红叶李子当作供品,给那个死鬼吃,是不是表示,她其实是对那个死鬼恨得牙痒痒?
不然的话,她应该是将剩下的红叶李子丢给他,而不是供给那个死鬼。而且,他在灵堂前都生气了,她都不解释原因。
他都说了,那个死鬼是个窝囊废,可怜她应该是对于自已的婚姻不能自主,明知道他说的是真相也只能将苦水往肚子里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