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狄摸摸眼泪,想到前几天网上“陆信炮王”的离谱传言,不由眼含心疼,他道:“嗯,回来了,这几天辛苦大家了。”没能一起共患难,他愧疚难当。
陆信唇角挂着笑,懒散地靠着门框,“没事儿,过几天热度就下去了。”
姬耘奇怪地看向他,疑惑问:“你笑什么?”
“我笑了吗?”
还没等陆信反应过来,宋青放指指自己的嘴,匪夷所思地问:“你这不是笑难道还能是抽筋儿?”
陆信一怔,感受到面部肌肉的不自主发力,迅速恢复平淡嘴脸,心虚地轻咳一声,抬抬下巴:“慢慢吃,我先去打两局。”
“哦。”
林狄望着陆信比平日轻巧许多的背影,连那股懒散劲儿都退去一半,整个人从上到下透着一种陌生的鲜活,他眼底唰唰不停的泪水竟是莫名其妙地平息下来。
“他怎么看着这么……”宋青放思索片刻,抓到一个完美贴合陆信当前状态的词汇:“喜庆?”
姬耘锁眉沉思,“就是的,跟中奖了似的。”
另一边,范寻沉着脸自己开车回到公司,茶水间的助理见到从电梯走出来的老板愣了一下,连忙放下餐盒赶过去,范寻抬手制止:“吃你的。”然后大步进了办公室。
“老板下午不是有事?”桌前的女同事好奇地看了外面一眼,低声和助理探讨。
助理将跨在脖子上的工作证重新插回胸口的口袋里,不解地歪了歪头,喃喃着:“对啊,怎么突然回来了?”
范寻坐在办公室的会客沙发上,两腿十分不优雅地岔开,手肘撑着腿面,低头不知在想什么,过去十几分钟,竟是一动不动,好似从俱乐部训练室中带回来的定身咒还有些延续效果。
门外陆续传来午休结束的嘈杂,助理试探着敲了敲门,没听到回应也不敢直接推门进去,便在门口问:“范总,您下午需要安排工作吗?”
范寻头也不抬地说:“排。”
助理应声离开,四下重归沉沉静谧。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双手交叉,右手食指习惯性地点动手背,一下一下,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半晌,从不口吐半个脏字的范总闭上眼单手后捋发丝,薄唇轻启:“操。”
他脱下西装外套丢到一边,走到里间倒了杯水,抿了一口,又烦躁地将水杯放到茶桌上,动作不轻,水洒出一片,范寻视而不见,坐到椅子上翘起腿,出神地盯着窗外江边繁荣忙碌的街景。
邓元白进来时,瞧见的就是这幅引人好奇的画面。
他也不拿自己当外人,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单手支着下巴,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范总,想讲故事吗?”
范总纹丝不动,视线依旧定格在车水马龙的过江大桥上。
“游戏打得怎么样?”
邓元白早已习惯一个人的独角戏,对这种漠视满不在乎,甚至还能再进一步。
“接吻了吗?”
雕像终于有了反应,范寻眼睛斜过去,虚浮扫过对面的人,清冷的眸子凝着显而易见的警告。
“看来是没有。”邓总自寻答案,不亦乐乎。
他几乎已经认定,范寻如此不遗余力地打捞de这艘岌岌可危的沉船,为的不过是里面的某个人。
一掷千金为蓝颜,如此行径,实在不符合他认知中范总那个凡尘烟火皆不沾身的孤寡形象,让他一个商学院出身的人难得升起几分浓浓的科研欲。
“那牵手了吗?”
牵手。
范寻他不动声色地摩挲起手表表带,脑中不自觉地闪过攥着自己手腕的五指,指甲圆润干净,透着淡淡的粉,因为使了不小的力气,指尖边缘泛着白。
邓元白了然一笑:“不错,第一天至少没浪费,苍蝇腿也是肉。”
他欣慰地抽出纸巾丢在桌面的水迹上,薄纸快速洇湿塌软,余光里,范寻正冷森森地瞄着自己的头顶,他毫不畏惧地笑笑,慈爱地冲他道:“用不用哥给你传授传授,省得弟弟走弯路错过良缘。”
毕竟这人瞧着就不是个会追人的气质,浑身写满“注孤生”的百余种花式变体,作为朋友,邓元白感觉自己有必要伸出友爱的援手。
错过良缘。
“错过”两个字简直是精准地踩中范寻的雷区并且蹦了个迪,他眉峰一跳,语气不善地问:“会开完了?”
话题跳转面色不耐,熟悉的配方熟悉的氛围,邓元白挑眉,“哪句话招你了?”
他正要回忆上一秒的发言记录,不等转动大脑,范寻先发制人:“手里没活干?”
“啧。”邓元白不满地瞟他一眼,不客气地说:“就你这样的,人家要是能看上你多半都是因为脸。”
范寻视线逐渐危险起来,浓密的睫毛微微下沉,邓元白见状,也不慌,站起身系上扣子,神情自在地说:“走了,祝你在沉思中喜得良缘。”说完,脚步轻快地离开。
休息室里再次归于平静,他正要继续发呆,兜里手机震动。
范寻看着助理发来的工作安排,从半小时后一直排到明天下午。
离开de前陆信说“明天见”时清朗期待的音色在他耳边回荡一瞬,对方不甚自在的神情冲进脑子,嘴角的弧度虽然生涩,眼底却千真万确含着可以察觉到的笑意。
范寻轻笑一下。
忽然,他又低头看向邮件内容,眉头皱起。
邓元白说的对,坐在这沉思什么也得不到,他需要的是行动。
五分钟后,邓元白的邮箱收到范寻助理发来的明日工作交接,他莫名其妙地看着附件里的文件,给范寻的微信里发去一把寒光凛刃的大砍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