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祭山山脉横断清、朗二州,而往西直走翻过山头,能够最快到达岳州。
山寨虽然已经人去楼空,但往昔劫匪们为了自保和防备布下的机关还在。
陆九宴看着夜鸠轻车熟路地倒腾起各种机关陷阱,忍不住问:“这些东西都是寨中机密,你怎么这么清楚?”
夜鸠正在将一根拴着竹尖的绳子绑紧,“从大当家嘴里套出来的。”
“怎么套出来的?”
她手中一顿,抬眼看他,抿唇压着嘴角,淡声道:“通常情况下,男人在床上时是防备心最弱的时候,别说这点机密,就算要他的命,都能给。”
在她看似闲淡的余光下,陆九宴的脸黑如墨汁,又紧紧咬着牙,在克制。
他没有继续问下去,夜鸠也便没再开口,绑好最后一结,拍了拍手站起来。
她装作没有看到他阴郁的脸色,从怀中取出一迭黄纸,“吴家镖局在朗州有间铺子,是祖传私地,不受官家支配。”
陆九宴还在生闷气,不知她为何扯到生意上来了,拉着脸浑浑噩噩地听着。
不受官家支配的私地,若是作为陆记的铺面,不管经营什么,都不用担心被同行排挤出城。
“这是地契。”
陆九宴抬了下眉毛,“她卖给你了?”
“是,也不是。”她神色莫测道,“应该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告诉了我实情。”
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个地方,原是云家的,云家落难后,吴家出于仁义代为接手,现在,我作为‘云家后人’回归,自然顺理成章接管了我家的地契。”
陆九宴双手抱臂,平淡道:“所以呢?”
“想要吗?”她问。
“想。”他说,“打算卖多少?”
“一会儿天黑了,跟我去十七房逛逛呗?”
陆九宴摇了摇头,正要开口,就看见夜鸠缓缓下滑的嘴角,他勾起嘴角,淡淡一笑,“现在就去啊。”
片刻后,两人站在十七房门口,达成了买卖地契的交易。
他本以为夜鸠会痛宰他一笔,没想到开出的价格合情合理。有了地契就相当于陆记能在朗州落脚了,陆九宴将地契交给慕青,让他去朗州打点,同时交代了夜鸠的身份。
——他高价雇佣的,护他周全的剑客。
慕青不太信。直觉告诉他面前这个高冷孤傲的女子并不简单,甚至,她的心思并不单纯,只一眼,他就觉得此人一肚子心机城府。将少爷交给她,慕青不放心。
在陆九宴的再三保证下,慕青坚持与夜鸠过了几招,战败后对她的身手虽然表示认可,仍旧觉得心里不踏实,又多次叮嘱陆九宴小心,才带着云家地契乔装下山去。
天暮低垂,寨子里静谧祥和。
坐在山巅之上,看着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被黑暗吞没后,两人默契地垂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