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无谏轻手搂住人:“嗯,朕来践诺。”
第34章同甘共苦
第二天一早,远处钟鼓楼上亮更的晨钟才响,淡薄的日影都还没穿过虚幔,孟绪将要去上朝的君王送走,打着呵欠就要回榻上补觉。
从嫔到容华,又要增置不少东西,再晚些,六局二十四司的人都该要过来了。
江太医却赶着这时刻登门了。
他提着他那只七眼药箱不请自来,身着绿袍银带的六品官服,对守门的宫人道:“臣奉旨,来为容华请平安脉。”
“奉旨?”孟绪听了叹了口气,“那便好生请进来罢。”
若是不说奉旨,还教人有拒绝的余地。可既是奉的御旨,她这觉也就彻底补不成了。
簌簌却很高兴:“定是陛下担心主子身体呢,奴婢昨天夜里也没睡好,就怕主子一觉起来染了风寒。”
孟绪没接声。
窗外映来淡濛濛的天青色,她坐在那只背雕如意纹的圈椅里,将细瘦玲珑的腕子搁在了引枕上。
江太医隔着一方帕子为她搭脉,温声道:“清早络脉调匀,气血未乱,脉号得也最准。故此臣赶了个大早过来,没打扰到容华休憩吧?”
听他主动提起,孟绪耷下卷翘的乌睫,露出几分明晃晃的惫色:“若我说,打扰到了呢?”
这两个月与江太医打了几回交道,彼此也不免多了几分熟悉,加上上回得以让那投毒的凶手伏罪,也仰赖他无意中的襄助。孟绪不再同他太过见外,因就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此时已切完了脉,江太医抽开箱格,收好小引枕,却是严姿正色地起身拱手:“那臣便在此与容华赔礼了。”
他气度清正,一板一眼的样子也不算讨嫌。
孟绪没当真想为难人。只抓着人的胳膊道:“江太医在其位行其事,我又怎能只因贪爱一枕清梦就怪罪于你呢。只不知可有诊断出什么,也别白白可惜了这场好梦。”
江太医答道:“容华气色明润,脉象充盈和缓,身骨康健。没病是好事,主子不必可惜。”
见人说完了却还杵着身不动,孟绪便等着他的认罪。
果然便听江太医斟酌了一下,话锋蓦然一转:“不过,容华昨夜毕竟受了风,臣还是开一副方子,为您调养一番,也好防患于未然。”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知他自称奉旨而来的时候,孟绪就在琢磨,他奉的究竟是个什么旨——
有病喝药是调理,没病喝药岂不是折磨?
这世上有几人是不畏苦的呢。
可对他下这道旨的人,昨夜可是拥着她睡了一宿,她到底有没有受凉,身子有恙无恙,他不是最清楚?
昨夜难堪,今日算账了。
江太医转头在桌上铺排开黄纸,写下逸走的几笔,孟绪在旁逐字看下来,依稀竟也看懂了罗陈的那几味清苦药材,幽幽出声:“是陛下这样交代你的?”
江太医一怔,打着官腔道:“虽入了夏,可夜来湖水依旧湿冷,陛下紧张容华的身子,这才特命微臣过来。”
孟绪凉凉一笑:“江太医果真有心了,太医署这样多正经的要事,却还得为我这点子小事跑这一趟。”
江太医恍若这笑嗓里暗含的一丝不善,很快将方子写好:“主子的事都是大事,为容华奔走,乃是微臣本分。”
小禄子接过墨迹未干的药方,对着吹了吹,先自跑去抓药了。
江太医则落在后头一步,临走前又定下身,专程对筠停道:“这药需喝上七天,一日一副,还请务必督促容华主子遵循医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