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的是颐园东路。
铝箔罐一下下轻晃,细小气?泡撞击着罐身,她喝完酒特别?乖,身上发着烫,软绵绵任他摆布。
她的长发从肩头滑溜下来,被细汗打得微黏,发尾也一下下地晃。
被沈纵京抱着靠近的时候,她的神志终于清醒了些。
“手腕上那道疤,是我二年级的一个晚上,我母亲亲手割破的,我知道她想杀死?的是我,可是后来她绝望地杀死?了自己?。”
沈纵京的动作停了一下。
睡衣裙摆一片褶皱。
她的头深埋在他怀里,呼出的气?中有苦啤的味道,颓腐,靡烂。
“其实我无数次想过放弃我自己?,大多数时候真觉得活着没好事,有过很多想法,特别?坏的也有,现?在想起来还会做噩梦,幸好那时候习惯做好学生了,那些念头生出来后没即刻实施,否则咱俩可能真的连面都不?会碰到。”
“我也有自己?的圆滑和冷漠,高?中那个烟友,其实我知道他的名字,也知道他有不?好的经历,但是当?时我的处境也没多好,所以只?是把他当?作点头之交,没有想过真正接近他,帮一帮他,有时候我觉得自己?还挺坏的。”
沈纵京把她抱得更深,以一种相互取暖,水乳交融的姿势。
她现?在把自己?剖给?他看了,那些鲜血淋漓的腐坏,触目惊心的残破,经年陈旧的伤疤。
像褪下华丽衣裙的洋娃娃,伤痕累累。
少女的眼睫和前额凝满细细的汗:“沈纵京,现?在你?知道我这个人有多破烂了。”
窗外夕阳斜打进来,车流滚滚,霓虹初上。
沈纵京的动作停了一下。
她轻哼一声,下一刻被沈纵京一下抱进。
呼吸湿潮,眼前有光炸开。
她颤栗着抱住他的脖颈,手臂收得极紧,指甲陷进皮肉里。
那张弓也沾了细细血痕。
沈纵京任她抓着,在她耳边说:
“我喜欢你?,烟。”
黎烟喝酒后其实不?太记事,第?二天的时候,除了两次模糊爽感,剩下的细节她几?乎忘干净了,连沈纵京有没有给?她买糖都不?记得了。
她一身水汽地从浴室出来时,沈纵京抄着兜,懒洋洋咬着根烟。
“和你?说个事。”
“嗯?”
“我喜欢的姑娘,我打算圣诞节前追到手。”
有股游刃有余的混蛋劲儿?。
刺
这一天,十二月二十二日,星期三。
京艺几个系的?学院楼也开始陆陆续续挂上了圣诞节和新年的?装饰,临近早八,人潮拥挤,半空中充斥着干冷的白气。
黎烟穿过两栋教学楼,推开心理咨询室的?门。
校医正往身上穿白色大褂,往她这儿看一眼:“今天来得很积极。”
她嗯一声,轻车熟路地从桌子?一角抽了一份心理测评问卷,把沾着寒气的?外套脱下来,团在卫衣帽子?里?的?寒气一下打到后颈。
屋中的?暖气刚开,积存了一晚的?寒气还没散尽,手?指关?节冻得?微僵,她在翻页时低头呵了口气,湿潮的?呼吸打在冰凉的?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