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师尊不同,那人的神情、语气都让自己无比在意,哪怕是轻轻皱着眉,自己也会下意识地心疼,巴不得为她抚平所有的忧虑,为她挡下所有的恶意。
她不想一味地受师尊庇护,不想还是那个每次只能被师尊护在身后的弱者。
她如今已是结丹境圆满,洛既青凝了凝神,盘腿开始调息,打算冲击一下元婴境。
体内的灵气和魔气抗衡着,洛既青默念静心咒,试图让灵气压过魔气,怎料因着她已然堕魔,压制魔气对如今的她来说也是一种伤害。
洛既青闷哼一声,唇边渗出丝丝血迹,魔气不减反增,在经脉之间横冲直撞,引得浑身上下阵阵剧痛。她紧抿着唇,试图平缓四溢的魔气,但很显然,魔气已经濒临失控,完全盖过了纯澈的灵气。
极致的痛意,让她连打坐的姿势都难以维持。
不行,再这样下去,自己会完全失去理智,沦为嗜血的魔物。洛既青跌跌撞撞地走向门边,还未到,一个黑影出现在房间内,正挡在门口。
华庭汐觑着她痛苦的样子,勾唇笑道:“真是巧了,被魔气侵蚀灵力全无,现在的你,毫无反抗之力呢。”
洛既青没由来的一阵心慌,华庭汐出现在这定然没有好事,而且看她这架势,似乎是想带走自己。
华庭汐眼神微冷,走近几步,似要动手了,洛既青咬着唇忍下痛意,后退几步,“噌”的一声抽出灵剑,容不得过多犹豫,道道剑气便向着华庭汐斩去。
灵力微弱,剑气的威力大大降低,华庭汐嗤了一声,黑袍一挥,轻易挡下了所有的剑气的同时,无数的暗器从袖袍中骤然飞出,向着洛既青而去。
洛既青神色一凛,想要用术法挡下,但灵力不济,魔气大盛,她压根用不出任何正道术法。无奈之下,她扯下床榻上的棉被,手腕一转,厚厚的被子跟着舞动,卷下了大部分暗器,她侧身躲闪着,剩下的暗器只堪堪擦过了她的衣角。
与暗器相接触的地方立马被腐蚀掉了,洛既青将被子丢在一边,靠着墙壁,她脸色几近惨白,此时像离开水的鱼一样大口喘息着。
华庭汐有几分意外,没想到剧痛之下她竟还能躲过暗器。
不能再拖了,华庭汐快步上前,欲直接抓着洛既青的手臂把她带走。
这时,房门被轰然破开,华庭汐还未碰到洛既青,只见剑光一闪,她吃痛地收回手,仅仅是躲得慢了几分,手上便已鲜血淋漓。
时照雪面色异常冰冷,眸中已然浮现了杀意,被她这么一看,华庭汐心间不自觉涌上寒意,立马运转身法逃窜。
时照雪没给她这个机会,指尖微动,符咒倾泻而出,毫不留情地穿透了华庭汐的身体。
心口处出现了可怖的血洞,华庭汐僵住了,片刻后,她倒在地上,化为了一滩血水。
“这……”洛既青看到她的尸体竟化为了血水,惊异道。
“魔主害怕被背叛,给每个魔族部下施了咒,死后会化作血水。”时照雪简单解释了一下,房间内很多东西都被暗器上的毒液腐蚀了,她扶住洛既青,“到我房间去。”
洛既青无力地点了点头,浑身发痛,走了几步竟冷汗涔涔,见状,时照雪直接打横抱起她。
强大又纯粹的灵力不急不缓地涌入经脉之间,抚平了经脉间被魔气冲刷的剧痛,随着灵力的涌入,肆虐的魔气渐渐平息,时照雪稍稍引导着,使洛既青体内的灵气和魔气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良久,时照雪收回掌心,接住了洛既青向后仰倒的身子。她为洛既青掖好被角,用清水沾湿手帕,轻轻地擦去洛既青嘴角干涸的血迹。
擦净了血迹,她发现这人的下唇也被咬破了。
迟疑片刻,时照雪从储物袋中取出药膏,洗净手后将药膏蘸在指尖。
药膏被轻轻地抹在洛既青的下唇处,药膏清凉,但指尖触到这人的唇瓣时像是燎了火般。
莫名的,她想赶紧涂完药,却又怕动作一重弄疼了洛既青,只得轻柔又缓慢地上药。
这是一种无言的煎熬。
*
“不,不是我。”崔云及蓦地惊醒,半晌,才平复下剧烈的心跳。
她已经有很久没做过这个梦了,今日只是小憩片刻,没想到……
流云宗内忧外患,魔族小动作不断,近几日崔云及无比希望自己能重拾剑道。
心里期望着,迫切着,那个噩梦便再一次如约而至,像是故意惩罚她,绝了她的心思。
拿起剑,脑海中浮现的便是那些惨死的狰狞面孔,血流成河。死者的亲人惊天动地的哭嚎和满是怨恨的厉声质问,仍历历在目。
崔云及揉了揉眉心,没去找季翎若,而是自己一个人消化这些负面情绪。
她曾坚信着即使丧失神智,自己也绝不可能滥杀无辜,但桩桩证据都指向她,尸体上的掩星剑痕,夹杂着她灵力的剑气。在场的林云致说亲眼目睹自己杀人,师尊和同门也不相信自己。
无数的质问和指控将她压得喘不过气,久而久之,就连她自己都产生了怀疑。
会不会真的是自己做的
滥杀无辜,致使那些圆满的家庭支离破碎,血流成河,此举与嗜血的魔族何异
潜心修炼数年,曾立誓要除魔卫道,匡扶正义,却做出这等滥杀之事,她还有资格持剑吗,还有资格修正道术法、循昔年初心吗?
崔云及微阖着眼,忽听到一声“崔师妹”,她有些不耐地看向掩星殿中的人,语调没有任何起伏,“你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