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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第1页)

顾承锐从来不乏追求者,认识的朋友同学也是形形色色、各路神仙,但还从来没有遇到谁像宁知然这样特别,能把数个咄咄逼人的品质如此温吞、钝化地融于一身。

跑车沿着演武大桥奔驰而下,宁知然犹犹豫豫地组织了半天语言,慢条斯理道:“你这车的颜色比大黄蜂的黄似乎亮一点?没有那么浓,就好像……”

他字典里的色号不比直男多多少,压根不知道什么叫“柠檬黄”,便想了一个耳熟能详的东西来形容:“……好像海绵宝宝的颜色?”

说完就后悔了,不知道自己草率的类比会不会冒犯到顾承锐,于是又立刻接上新一轮道歉:“真的对不起,那道漆,我一定会赔的。”

顾承锐侧过脸来,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宁知然根本读不懂的目光深深看了他一眼。

活了二十一年,到今天他终于理解了烽火戏诸侯和晴雯撕扇的故事。

顾承锐在心里想,宝贝,一道漆算什么,你就是想划个中国结上去都行。

厦园02

顾承锐这房子是酒店式公寓,离双子塔真的很近,即便绕道学校门口买了盒药,车程也没超过五分钟。

他把自己的t恤和短裤拿给宁知然当睡衣穿,码数稍大,裤腰松松地挂在胯上。宁知然洗过澡吃过药,倒头就睡,可大概是药效上来胃里又空,不久就开始发作,疼得他在床上打滚。

次卧有单独的浴室,但是宁知然神智不太清楚,忘记了。于是当夜凌晨三点,他冲出房门,转了一圈没敢确定卫生间在哪,最后趴客厅的垃圾桶上,吐了。

他没吃东西,只能吐酸水,反应剧烈到像要把内脏呕出来,生理性泪水糊了满脸。

一片混乱中,客厅灯亮。顾承锐眯起眼睛,看到宁知然赤着双脚,光裸的膝盖跪在大理石地面上,抱着垃圾桶吐得天昏地暗。

他给酒店前台打了一个电话,回房找了一条薄毯子,倒了一杯温水,灌了一个热水袋,又拆了一包湿巾。

做完这些事,宁知然的呕吐也暂告一段落,顾承锐走过去,从背后环住他的肩。

宁知然含混地说:“姐,我没事。”

顾承锐:“……你但凡叫声我想听的呢?”

宁知然一个激灵,这才醒神,转脸:“不好意思,吵到你了。”

顾承锐摇摇头,拿湿巾给他擦眼周和嘴角。

“小心,”宁知然挣扎着想躲开,不知道自己刚刚有没有把呕吐物弄到身上,“很脏。”

顾承锐不在意,擦完扔掉湿巾,伸手:“地上凉,去沙发坐。”

宁知然稀里糊涂地被他抱起来,蜷到长沙发一角,裹上毯子。顾承锐示意一下,他本是要让宁知然接过热水袋,谁知道宁知然就愣兮兮地当着他的面撩起了t恤下摆,由于裤腰不合身而露出内裤边缘,以及雪白平坦的小腹。

顾承锐失语,像走在路上突然被流浪猫翻肚皮,只得将热水袋塞进他怀里,然后再隔着衣服轻轻按上去。

宁知然莫名其妙给他揉了一会儿,忽然顾承锐问:“你洗完澡没擦干?”

“嗯,”他闷闷应了一声,“太累了。”

顾承锐顿了顿,说:“不仅会打结,还会头痛。”

宁知然不知道他这句话的前半部分主语是“长毛猫”,后半部分主语才是“人类”,疑惑:“?”

顾承锐起身,离开片刻,找来吹风机:“我给你吹吹头发。”

像是怕声音太大把猫吓应激,风力只开了最低档,顾承锐一只膝盖跪在沙发上,另一条腿撑在地上,比斜靠的宁知然高出一截,将风筒对准发根,一手扣在他脑后,五指深深陷入他轻软如绒毛的发丝中。

碎发的稍拂过发红的后颈,大概是洗澡时稍有一点用力,皮肤敏感,有些痒痒的。

宁知然背过手到脖子后面挠,正与顾承锐的手蹭在一起。吹风机的恒温之下觉不出什么冷热差别,却在大夏天触了静电,乍一抖,弹开。

门铃响,顾承锐关掉吹风机,捋了一把宁知然蓬松而干燥的后脑勺,去开门。

一位穿着制服的侍应生依次将核桃花生小米粥、牛奶燕窝、龙岩清汤粉、白灼菜心、红枣山药泥摆上餐桌,都盛在精致光洁的瓷碗里,是顾承锐直接叫上来的酒店夜宵。

他回头问:“歇好了?来垫垫肚子再吐?”

宁知然非常感激顾承锐的善意和周到,然而性格中的某种顽劣底色作祟,到底忍不住调侃这菜式:“我在坐月子吗?”

顾承锐心想你要比说骚话那我可就不困了:“我是完全没有意见的,只可惜你没这功能。”

宁知然并没察觉到他这话是真心实意的,噎了一下,只得笑道:“谢谢你。等我好了,有什么能帮上忙的,我随叫随到。”

顾承锐不置可否:“先欠着吧。”

后半夜宁知然时醒时睡,到天明总算没有再吐,但精神还是很不好。

他走出卧室时,顾承锐正坐在桌前吃早餐,观察了一下他的黑眼圈,提议:“要不你今天请假吧,咱们公司还是挺人性化的,病到这种程度真没必要去了。”

宁知然也觉得自己的状态根本没法坐到工位上发光发热,但他不太信任顾承锐那宛如老板般十拿九稳的语气,顾虑道:“听他们说徐总这两天都在,我怕……”

顾承锐想了想,说:“我帮你问问。”

他低头给他爸发消息:“徐总回家了吗?”

很快收到回复:“刚回,睡下了。你人呢?你俩极限一换一啊?”

顾承锐抬头:“徐总今天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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