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和尚朗声道:“那也不怪。该怪喝酒的人,酒量忒也小了,不胜酒力,自己醉啦。”
陆子耳拍手赞道:“大师好聪明,这正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的真意。喝酒醉人,怪的是喝酒这人自己,不怪酿酒师父,也不怪酿出的好酒。”
说罢走到公孙小小面前,微微一笑,道:“这位姑娘,就好比那辛辣难以入口的花雕酒。谁喝醉了,与她无关,与她爹娘也没甚关系。只怪觉得她长得漂亮之人自己。”
花和尚一愣,“嗯”了一声,回头对那断手汉子招手道:“听见没有,这可是怪你自己,今儿个若不知这位公子点醒,我差点打了场糊涂架,奶奶的个巴子的,那老子一世英名岂不是给你小子毁了。”
回头对着陆子耳道:“小兄弟,多谢你告诉我这酒不醉人,人自醉的道理啊。”
陆子耳微微一笑,走到公孙小小面前,见她似笑非笑,为她解围,也不见她说句感谢话语,回头对着那花和尚道:“大师父,我还告诉你个道理。”
那花和尚闻言,脸显好奇之色,走近了陆子耳,巴巴地看着他。
陆子耳道:“大师,花雕在你眼中乃是好酒,可是在不喜欢的人中,却宛如一缸恶臭毒药。”
说着看向公孙小小,怀抱双手,道:“比如这位姑娘,在别人眼中,可能是个美女,哼,可是有的人看她······”
那大和尚“哈哈”一笑,接过话道:“我知道啦,你是说,有的人喜欢这位姑娘,有的人不喜欢她,不喜欢她的,就觉得她是一泡狗屎,哈哈哈。”
“大师,你真聪敏,一点就通,一点就通。”
公孙小小闻言,气得脸色涨红,连道:“陆子耳,你,你——”
忽的右脚轻起重落,狠狠在陆子耳脚背上踩了下去。直痛得他啊啊大叫。
那断手汉子怪陆子耳坏了自己报仇计划,幸灾乐祸道:“好,让你也断了一只脚。”
公孙小小长出一口气,笑道:“怎样?”
那花和尚哈哈大笑,拉着陆子耳道:“小兄弟,我与你相见如故,不如到醉仙楼去喝几斤花雕?”
说罢也不待陆子耳应答,牵了他手便朝着醉仙楼走去。
公孙小小见状,又是气恼,又是无奈,忽的瞟见对面墙上又有一个红云记号,担心自己落空,深陷危险,也只得跟了众人去向醉仙楼。
三人同桌高坐雅座。
那断手掌柜报仇不得,反还要好酒好肉招待敌人,心头也颇为不爽,但想没有大和尚帮助,自己无论如何报仇不得。
又见那公孙小小确实出落的极是美丽,被她斩断一只右手,竟然也有些心甘情愿的意思,恨她之心,逐渐淡了几分。
那大和尚和陆子耳先连饮了三大碗。
陆子耳前些日子整日借酒浇愁,这时酒量已然不小,三碗下肚,面不改色。
那花和尚甚是欢喜,引为知己。
又酌了一碗道:“这一碗,是我代那几个不成器的家伙向二位赔罪的。”
“哈哈哈,我看得出来,两位郎才女貌,定然是对小夫妻,那二狗子瞎了狗眼,竟然想占姑娘便宜,该死该死。”
陆子耳和公孙小小闻言,都是一怔,公孙小小晕红双颊,更带着几分恼色,反增了几分媚色。
陆子耳哈哈大笑,接过话道:“糟糠之妻不甚酒力,我陪大和尚你喝一杯就是啦。”
公孙小小闻言,更是着恼,喝道:“陆子耳,你,你,谁是你糟糠之妻了,你胡言乱语坏我名声做什么?”
陆子耳佯装不闻,却凑近那花和尚道:“我俩闹了矛盾,不用理会。”
花和尚哈哈一笑,道:“我知道,我知道。”
说到此处,忽的长吁一声,一改适才嬉皮笑脸的模样,却用满含深情的口吻低声对陆子耳道:“你该好好珍惜你这秀气小媳妇,惹恼了她,可苦得很啊!”
说罢低头,又饮了满碗烈酒。
忽的呜呜啜泣,陆子耳和公孙小小都是一惊,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公孙小小道:“你一个大和尚,四大皆空,有什么好哭的。”
陆子耳闻言,微微一笑,心道:“花和尚是个酒肉和尚,哪里来什么四大皆空。”
花和尚一抬头,回道:“我哭我老婆。”
陆子耳一惊,忍不住笑道:“不会吧,大和尚,你还有老婆啊?”
大和尚袖袍一扫,抹去脸上两颗泪珠,扁了扁嘴,道:“那可不是,她什么都好,好得不能再好了。可是就一点不好。”
陆子耳奇道:“哪里不好了,是不是像我这夫人一般,时常惹我生气。”
花和尚闻言,咧嘴一笑,道:“那倒不是,是我时常惹她生气。她让我读什么四书五经,说我不会给他写情诗,逼着我每日读那之乎者也的狗屁诗文。”
说到此处,一拍大腿,站起身来,眉飞色舞道:“你让我每日劈石拳击那倒无事,可让我背那什么‘君子好逑,在水那头’‘关关小鸟,在河中游’,嗨,岂不是要我老命吗?”
“媳妇就在我面前,却偏要在水那头,好端端的一只小鸟,你跑去河中游水,哎哟,那可不是糟糕至极啊。”
公孙小小和陆子耳见他将《诗经》中千古名句背成“君子好逑,在水那头;关关小鸟,在河中游”云云,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画上荷花和尚画
花和尚见两人哈哈大笑,以为深以己理为同,也兴致更增,笑道:“我十天半个月也背不了一曲半首的。可是我不敢违逆爱妻之意,每日仍旧勉强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