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容青华第三次从垃圾堆上滚落,肚子不幸地蹭到了一块砖石,剧烈的疼痛瞬间袭击了它的神经,整个身体都抽搐成了一团。它惨叫一声,短促地急喘着,磨着牙根等剧痛散去。万幸,伤口只是渗出些血水,并没有重新开裂。
它深吸一口气,正想重新爬上垃圾堆,颈后的皮毛突然被人捉住了。一时间晕头转向,只能无力地挥着爪子发出微弱的喵喵叫,却连对方是谁都看不到。哪个混蛋连路边的野猫也要欺负?容青华心头一沉,如果真是个虐猫的变态人渣,想逃脱很困难。
“为什么不肯死去?”低沉却还带着些许稚嫩的男孩嗓音响起,容青华一楞,继而大怒,挥爪上扬,它喵的,就算要死,也不能死在这种人渣手上,它还没见到它的维迪呢!
少年轻轻一挡,挥开了愤怒的猫爪,阴沉的黑瞳直视着肮脏狼狈却奋力挣扎的小小黑猫,像是在问自己:“……即使这么痛苦,还要挣扎求活?”
活着比什么都好!容青华心底吼着,终于努力地半扭过脑袋,见到了让它痛苦地半悬空中的罪魁祸首——果然还是这个没半点同情心的臭小子小巫师!
愤怒的猫瞳瞪上黑色的眸,年轻的巫师微微张大了眼,黑瞳中仿佛有星点的光彩,喃喃地说:“……碧绿的,像……”
什么?没等容青华明白过来他语中的模糊含意,一身破旧黑衣的年轻巫师已经将它塞入了自己的怀中,脚步坚定地向巷尾走去。
人体的温暖让它僵了片刻,继而才感受到幸福的温度。
容青华动了动,让自己更舒服地蜷缩在这个瘦弱的怀抱中。
无论如何,不会有比之前更糟的状况了。陷入昏迷前,不知为什么,它安心地这样想着。
正文23同居者
紧崩的神经并没让容青华陷入温暖而美妙的梦乡多久,似乎只是几个呼吸之间,它的坚韧意志和警惕心又回到了身上。容青华悄悄伸出爪子,在完全蒙住它整个躯体的破旧罩衣上轻轻划了个小缝,“绑架者”,好吧!也许是“拯救者”应该不会介意这点小事。
碧绿的猫眼偷偷向衣缝外张望,难得的阳光从云层中钻出,让它的瞳仁瞬间缩成了两条细线。一条肮脏的小河从远处绵延着流经眼前,带着污黑的河水又静默地奔向远方,河边杂草丛生,垃圾密布。泥泞起翘的破碎砖石依稀还能看出那里曾经是街道,路旁矗立着几栋快要倒塌的破木屋,一座巨大的黑色烟囱突兀地立在那里,周围是阴森而破烂的房屋骨架,大约是什么废弃的工厂。
路的两旁砖石结构的破旧屋子渐渐多了起来,见缝插针地挤在一起,不时能看到衣衫褴褛的流浪汉踉跄着走过,在经过一间破屋时,一个女人冲了出来与紧跟在后的粗鲁男人尖叫撕打着,肮脏的酒吧边男人们吹着口哨猥琐地笑着……这个地方弥漫着一股让人窒息的颓废,仿佛只要一不留神就会被拖入绝望的泥沼。
在容青华以往的日子里,虽然常常挣扎在生死线,却从来没有这样贴近过一个真正的贫民窟,尤其是它在身为里德尔家少爷的那十几年里。不得不说,它简直无法想像,什么样的巫师会住在这样的麻瓜社区中?!噢,像冈特家那样的疯子和巫师之耻当然例外。
年轻巫师的步履快速而坚定,不为任何一点意外而阻挠,迅速地穿过街巷,拐入巷尾一间仿佛是在两座破败公寓中硬挤出来的窄小旧屋。进屋,落锁,熟极而流,利落无比。
屋子里一片黑暗,一盏昏黄的煤油灯被点亮,微弱的火苗在熏得发黑的玻璃罩中懒洋洋地跳动。
容青华被毫不温柔地从温暖的怀中揪出来,放到桌上,呢喃般的咒语声响起,一个雕花的木盒子突然出现在它的身边,让警惕的猫咪吓了一跳。
盒子的主人熟练地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几个盛放着液体的小水晶瓶,剪子、纱布以及一把小银刀。
原来是个药箱,没等容青华偷偷松口气,肚子上猛然传来剧烈的疼痛,像是活生生被剥下了一层皮,它发出一声惨叫。
与此同时,少年的一只大手牢牢地按着它的背,另一只手握着的剪刀上却挂着一长条血淋淋的女式长袜。他唾弃地瞪了一眼肮脏的“绷带”,随手丢在一旁,快速地拿过一瓶药水淋在黑猫的伤口上,诡异的烟气和哧哧声同时冒起,容青华痛得一阵抽搐,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呢喃的咒语不时地响起,消毒、复合创口、包扎、灌入内服魔药,一气呵成。
容青华无力地瞪着它的猫眼,试图用眼光杀死对方,嘴里残留的魔药古怪味道比早先吃的烂苹果可怕一万倍!这个臭小子当法医也会比当兽医称职一万倍!
少年巫师念了一句清理咒,站直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有气无力的小猫:“很好,既然你已经有足够的力气表达你的情绪,那么就祷告梅林,听懂并牢记我的话。没有规矩的住客,哪怕我已经在它身上浪费了一打宝贵的魔药,我也会毫不留情地把它丢到街上,自生自灭。”
他凑到黑猫的耳边,用比耳语大不了多少的声音缓缓地,清晰的吐出房客须知:“不许上楼,不许四处翻腾,不许……”他瞥了一眼无力侧躺着的小猫的下腹,用平静而冰凉的语气继续:“……带着母猫在屋子里发春。”
容青华楞了楞,这才恍然惊悟这个古怪的年轻巫师在说些什么,它全身都缩成了一团,血液都逆冲到了脸上,天啊!喵的!这变态的巫师,如果它真的只是只受伤的野猫,难道还能指望猫听得懂他的规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