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后再见面,我是让人避之不及的越狱犯,一个没有身份的死人,也是人人喊打的食死徒,我一直在想,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有人救我,不计前嫌的救我,除了我母亲之外,还会有别人吗?我想没有,因为如果真的有这个人存在,我实在想不出来为什么,她为什么会救我。”
“当我看到我的照片贴在她的床头时,我好像有点明白了,她一定很喜欢我,如果她只是把我当仇人纪念,那她发现我躺在那里的时候,她完全可以通知傲罗,有个犯人从阿兹卡班逃脱了,西里斯·布莱克并非和一大笔金加隆,甚至她都不需要费心费力把我带去魔法部,只要呼喊一声,那些击昏我的傲罗和附近的魔法部官员立刻就会得到通知。”
“她很喜欢我,所以愿意冒着一切风险把我带回她的家里,甚至把知道我秘密的闪闪也抓了回来,她收留了我们主仆,小心的帮我扫尾…她太喜欢我了,如果这么浅显的事情我都看不出来,那我就太蠢了。”
“那一瞬间,她的感情战胜了她的理智,也压倒了她的尊严——她身为英雄后代的骄傲和责任,理智告诉她这是不对的——这当然是不对的,她怎么能爱上一个食死徒呢?这会令她的家族蒙羞,让她父辈们的威名扫地,甚至给她自己也笼罩上一层不详、危险的阴影,所以她不肯承认她爱我,她总是想要让我离开,但她心里是不情愿的,如果她只是个普通家庭的女孩儿,她最多只会有点恐惧,而不会嘴硬的死撑到底,直到我用手段得到她后,才无可奈何的承认她爱我。”
莉安已经被他说得浑身发抖,双手抱着自己,蜷缩在毯子里——她不喜欢总是被他看穿,这代表她面对他的时候一点胜算也没有。
她想,这就是他们的相处方式,他的话有些野蛮和残酷,好像他在回击她对他说过的言不由衷的话,但似乎他揭穿她,只是为了纯粹的、不正当的乐趣,为什么他要在她明显想要避开它的时候提起它呢?他的那句“无可奈何的承认她爱我”,是对她作为一个爱他的女人,不肯用爱面向他的直接控诉。
“喝了它。”小巴蒂起身,用右手递给莉安一个杯子,左手还有一小包糖,夹在他的食指和中指之间,他那弯曲、不安的手臂几乎是在恳求她走近他。
莉安从他手中接过咖啡,她不明白为什么是他端给她咖啡,而不是闪闪或者赫洛。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的爱情死了,我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小巴蒂问她。
莉安摇了摇头,她不知道,不知道他会变成怎样的魔鬼,也许他还会捉住她,就像漫不经心的捉住了一条鱼那样,随手把它丢回鱼缸里,让它在那里浮沉或漂流,偶尔一次放出几个气泡,再扔给它小颗粒的食物,这样它就不会窒息,不会饿死,也不会撑得肚皮发胀。
但也仅限于此了,不会有更多东西。
“你知不知道阿尼马格斯变身之后,动物的脑袋可能会取得主宰并驱使你做出愚蠢的事,”小巴蒂慢吞吞的说,“你刚才释放了动物的本能,而我,恰好很了解知更鸟。”
莉安的嘴角轻轻颤动,但什么也没说,就像听到了简单的、冒犯的话,然后,小巴蒂抬起眼睛直直的盯着她,但却是面色阴沉的盯着她,她也用同样的看似没有焦点的目光盯着他。
“在我头上唱歌,”小巴蒂凑近了她,在她耳边用轻轻的声音说,“知更鸟的歌唱行为是在跟异性求爱,换句话说,我被你求爱了。”
莉安想起身离开他,她知道他是对的,他能看穿她,把注意力集中在她最害怕的一件事上:每次他盯着她眼睛的时候,她对他的渴望和爱都会涌出来,这让她很难与他对话,或者很难承认她确实渴望他,她甚至不想让他知道,一旦开始这个话题,她是多么容易脸红。
她是在隐藏爱和欲望吗?或者说,她不应该有爱和欲望?
他为什么要开始这个让她难以启齿的话题?明明他知道她爱他呀?为了怂恿她?还是他怀疑他们之间的一切?或者,正如她完全为他屈服了,接受命运那样,结果这一切只是她的臆想吗?
小巴蒂拉住了她的手,“别逃避。”
莉安无奈的坐了回去,沉默着,一言不发。
真的很尴尬,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想。
“就算我是黑魔王的心腹,我也没有在你身上探听过凤凰社的情报——他们自己送上门的不算,”小巴蒂冷静的说,“我们结婚了,有两个孩子,我一直认为我们的感情很好,但是我刚才发现,你还是不相信我,做人的时候你隐藏的很好,可是变成动物,你就忍不住了。”
“你不相信我爱你,你觉得迟早有一天我会走的,等我玩够了的时候,所以你现在就只是陪我玩,你在得过且过,或许你还会想,就算我走了,你还有我们的孩子。”
莉安躺回沙发上,拿毛毯蒙住头,她希望这是一条吸水性优秀的毯子,她可以不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默默流泪。
他不仅仅是看穿了她,他在肢解她,这话像一个小飞镖,又轻又快的击中了她,又轻又快,就像她喜欢他一样,她不想去管它。
尽管他们的世界完全不同,但他们住在同一间卧室里,过着几乎完全相同的生活,差点让她以为他们是完全相同的人,然而他夜晚离开的行为总是证明了,有相同的生活,他想和她形影不离,不过是孤独投射在他生活的四面墙上的众多投影之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