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上漂泊了不知道多少天后,陈昼感觉自己快要吃柠檬吃到疯的时候,终于某一天早上,外面忽然响起一阵沉重的铁链摩擦声,接着船体像是撞上了什么物体,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和刺耳的刮擦声响起。
陈昼挪开羊毛毡,擦了擦被灰尘遮住的舷窗,往外看去。
在看了数个月一望无际的海水过后,舷窗里终于倒映出陆地的轮廓,海鸥在低空盘旋,苍白的码头从不远处延伸向尽头的集市里,更远的地方,似乎还有一座繁华的城市。
这是哪里?
陈昼不知道,不过从这美好的天气来看,应该不是英格兰。
正在这时,她头顶的船舱里传来下楼梯的脚步声,陈昼赶紧躲回了自己的秘密藏身处。
不一会儿,陈昼透过缝隙看到几个水手说笑着从楼梯上下来。
从他们的聊天中,陈昼得知这里是威尼斯,他们打算将货物运走后,拿钱去岸上的娱乐场所爽一把。
虽然陈昼是个历史白痴,但威尼斯水上之都的大名还是听说过的······
不过也仅限于此,除此以外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能不能多看点书啊!陈昼!
陈昼对多年前的自己恨铁不成钢地想。
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然而这种想法也属于是痴心妄想,由于羊毛都堆积在一间船舱内,因此水手来来往往络绎不绝,陈昼没法找到机会溜出去,搬着搬着,就搬到她的头顶上了。
水手刚挪开羊毛毡,就看到里面有一个人,顿时吓了一跳,往后面退了一步。
陈昼连忙趁机从他面前跳开,就往楼梯的方向窜——
然后就被逮住了。
陈昼也不知道该感谢自己英明神武,还是感谢自己挑食导致的育不良,她上了船后,有天晚上趁人不注意,偷偷将自己的长全用剪刀剪到贴头皮的长度,又偷了水手的衣服穿上,加上几个月不洗澡身上那酸爽的味道,看起来就像个营养不良的男孩一样。
于是水手们很快将她捆成一团,扔在甲板上,对着这个寸头,浑身污渍的“男孩”嘀嘀咕咕。
“难怪最近厨房说总是感觉食物少了许多,找了半天都没现老鼠,原来是这个家伙。”
“估计是在英格兰的时候溜上来的,怎么办?把他送回英格兰吗?”
“然后再出一份食物?笨蛋!直接找个当地人把他卖掉就好。”
于是在运送完羊毛后,陈昼被人捆着,以一枚银币的价格卖给了一名犹太商人。
犹太商人看了看她的牙口,又用指甲抠了一下她脖子上的皴,将一枚银币付了,然后给她的脖子上套了一根草绳,和骆驼一起牵到了集市上,然后让她自己打盆水来洗一洗,并递给她一件男孩的干净衣服让她换上。
陈昼不敢暴露自己的性别,硬着头皮将露在外头的胳膊脸颊之类的地方擦了擦。
洗好之后陈昼走了过去,犹太商人已经把自己的货摊支好了,他给每一个货物都标注了价格,看了看陈昼,然后拿起一个牌子在上面写了点什么,放在她的面前。
陈昼往前探头看了看。
英格兰皇家仆从一枚金币,谢绝还价。
“你是英格兰皇家仆从?”陈昼诧异地问。
她怎么好像从来没见过他。
“不,”犹太商人摇了摇头,“你是。”
“什么,我才不——”
“住口。”犹太商人瞥了她一眼,黑色的眼睛闪过威胁的光,“我说你是,你就是。”
我去,陈昼忍不住在心中嘀咕,真是奸商啊。
她当年高中毕业的时候,要是有这个厚脸皮,绝对能横扫暑期跳蚤市场。
不过她这样的奴隶真的有人会买吗?
毕竟一眼看上去就肩不能提手不能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