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袭的是一位年仅二八的芳龄少女,其尸身被午后结伴来此浣衣的妇人发现。经仵作检验后,同样是前胸被利器贯穿致死,且一击毙命,初步推测其约莫于昨日酉时至申时遇袭,与之前遇害的周大娘不同的是,这名少女被割去了双耳。
“娟儿!娟儿!你怎么会就这么走了啊!”前来认领尸身的亲属是一对两鬓已有些结霜的老夫妇,大抵是老来得女。
“娟儿,娟儿,到底是谁害了我的娟儿!”其中的老翁扑倒在少女的尸身上,悲泣不能自已。老妪则紧紧攥住刘知州的衣角,嚎啕着请他一定要为自己的女儿做主。
“老人家,请您放心,本官定会尽全力查明真相,将真凶擒拿归案!”刘知州俯身扶起痛哭流涕的老妪,竭力遏制住喷薄欲出的满腔怒火。
“老人家,还请您节哀,”解惜行也自后方迈步上前一并搀扶起老妪,“实在抱歉此时向您询问这种问题,但这干系到令媛一案的查探,能否请您告知我们令嫒缘何会在昨日酉时至申时独自途经此处呢?”
“是……这位公子,”老妪又撑着胸膛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断断续续地勉力响应道,“小女昨日曾言要去拜访好友,大概是归家时天色有些晚了,才会经过这座桥以便抄个近道,可谁知,谁知……”
老妪说着说着,又要掩面哀嚎起来,众人只得先将这对悲痛欲绝的老夫妇带离桥边。
“刘大人,这两起犯案的手法极其相似,应当是同一人所为。”苏玄影走上近前。
“而且,依照目前的情形来看,凶犯应是特地挑选了孤身出行的人进行下手,”解惜行转向刘知州询问,“刘大人,这两次的受害者可有什么共通之处?”
“除却均为女子外,并无。”
解惜行闻言眉间紧蹙。“可如此一来,此事便更显怪异了,这凶犯下手显然极为娴熟,但他却有意挑选手无寸铁的寻常民众。”
“此外,如若此人每次袭击的目标并无甚共通之处,那他挑选袭击对象的标准又究竟是什么?”苏玄影也提出疑问。
“不管此人出于何种缘由,他欺凌弱小,罔顾人命,简直畜生不如!”刘知州拳心紧攥,青筋尽显,“他既敢对我朔雨州百姓下手,我身为朔雨州知州,哪怕遭逢再多阻遏,也定要让其认罪伏诛!”
听闻此言,苏玄影与解惜行亦是一并躬身行礼。“刘大人,也请容许我二人进献绵薄之力!”
“如此甚好,那便下官便先行谢过二位公子了。”刘知州闻言抬眸,亦拱手以礼回应。
是夜,将息。
苏玄影正欲躺进自己的地铺,却倏忽被解惜行抓住了手臂。
“怎么了,莫不是我终于能睡床了?”
“你想得美。”
解惜行无视苏玄影难言的神色,继续道:“我总觉得不对劲,为何这名凶犯在杀人得手之后,还要特地割去尸体的双目双耳?难不成,这其中隐含了什么特殊含义……”
“嗯,若是不能查明这层含义,怕是……”苏玄影眼睫低垂,“还会有新的受害者出现。”
解惜行闻言眉间蹙了蹙。“苏将军,你的意思是……”
“啊——”
骤然一声凄厉嚎叫迸出,宛若尖锐铁器瞬息划破静谧的夜幕!
解惜行和苏玄影对视一眼,急急起身循声夺门而出——
府衙大门外,第三具尸身横陈。
面容姣好,无声无息。
是刘毓。
翌日,府衙。
厅内,肃静无声,只余了刘知州抱着爱女尸身的低泣嘶吼,经久不息。
“毓儿,我的毓儿啊,你怎会横遭此祸……”
一旁的仵作停了片刻,垂首汇报道:“大人,经过查验,刘姑娘乃是于昨夜亥时至今日子时遇害,除却前胸一处为利器所刺的致命伤外,全身并无其他伤痕。”
“毓儿,我的毓儿……”刘知州手下渐渐收紧。
“刘大人,还请您节哀,”待仵作退下后,苏玄影缓步上前,俯首行礼,“只是,在下有些想不通,昨夜,刘姑娘怎会出现在府衙大门外呢?”
刘知州听得此言怔忡许久,而后才恍若回过神一般,仰首吐露字句。“苏公子,你有所不知,下官平日里常有于深夜秉烛办公的习惯,小女因此常会在夜里起来为下官准备一份宵夜。想来昨夜小女大抵就是在那时听到了门外的异响,出去查看时才会……”
言及此,刘知州的嗓音逐渐湮没,似是再无力维持住语调的平静。见到此番情形,解惜行和苏玄影亦是不忍再打扰刘知州悼念爱女,躬身行过一礼后,二人便一道回了卧房。
“苏将军,你怎么看这次的犯案?”解惜行关上房门,转身对苏玄影道。
“这名凶犯既敢于府衙大门外犯案,定是在向朔雨州府衙挑衅了。”
“嗯,如此说来,”解惜行皱眉思索,“那些死者身上于死后被取走的部位,就是凶犯向府衙传递的挑衅讯息了。”
“可是,”苏玄影语带疑惑,“这次刘姑娘的尸首虽然也有着前胸的一处致命伤,但她的尸身却是相对完整的,并未同前两具发现的尸身一般缺少些旁的什么部位。”
解惜行缓步移至床前坐下。
“要么,杀害刘姑娘的,与之前并不是同一名凶犯,”解惜行轻敲指尖,“要么,这次的犯案并不在凶犯的原定计划之内。”
“也有可能,是由于这次的犯案过于匆忙,”苏玄影凝视着解惜行上下起落的指尖,“要知道,自我二人听到刘姑娘的尖叫声到冲出府衙大门,不过片刻,凶犯极有可能根本来不及对刘姑娘的尸身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