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司吉月很爱招惹她,总是「蠢丫头」「蠢丫头」地叫,气得裴金枝不顾什么大小姐的礼仪,满院子追她。
她们的关系称不上好,也算不上坏,只是走在不同的路上而已。
要说当年为什么总是去裴金枝面前惹是生非,司吉月也说不太清楚,只是想去就去了。而现在再次回想往事,司吉月觉得当时的自己……应该是在嫉妒吧。
看着裴金枝被父母保护在怀里,在外面不论怎么严肃的父亲到了自己女儿面前都会笑得一脸慈祥,裴二奶奶更是一见面就把女儿抱在怀里,温柔地喊她囡囡……这样的场景在司吉月的生活里从来没有出现过。
司吉月感觉自己就像流浪猫在窥视家猫一样。
裴金枝永远不知道那时的司吉月有多羡慕她,现在想起这些,司吉月只觉得恍然,好像这些事都是很久很久以前了一样。她溜溜达达地来到裴金枝面前,看看她在做什么,裴金枝又朝她翻了个白眼,不理人。
门外裴倨清朗的声音传进来,“金枝,裴阳平在家吗?”
“二哥哥在家。”裴金枝有些意外,但还是答了。
“好……”裴倨似乎是转了下头,对屋内的司吉月说,“走了,小月儿。”
司吉月点了点头,跟裴金枝说了一声再见,就向裴倨跑过去。
裴倨有些事情需要跟裴阳平商量,于是两人在中庭分道扬镳,一个去找裴阳平,另一个去找长昼。
司吉月对长昼的灵力波动很熟悉,在原地犹豫片刻便向着后山走去。她隐匿起自己的气息,直直走到一棵古树下。这棵树从她小时候就长在这里,这么多年未曾变过。
司吉月运功蹭蹭几步上树,蹲在树干分支上看到长昼正顶着一顶草帽假寐,他没有察觉到司吉月的到来。
司吉月轻轻拿下他头上的草帽,忍不住笑了笑,说:“哥哥!”
长昼睫毛颤动两下,慢慢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司吉月笑容明媚的脸颊,眼睛嘴角都甜甜地弯着,日光从树叶间的缝隙中洒下来。
多年后他还是会为这一秒莞尔。
长昼没有起身,只是支起了一条腿,微微仰头看向司吉月,问:“你怎么来了?”
“我和裴倨来看看你。”司吉月坐在粗壮结实的树枝上,两条腿在空中轻轻摇晃。
听到裴倨也来了,长昼闭上了眼睛,“还能记得起我来,我该说声谢谢你。”
司吉月没被他的话激到,在她看来,长昼还愿意说出这种赌气的话,就不是真的不想见到自己,就像她总是尝试惹裴金枝生气一样,并不是真的想要吵架,而是还在……渴望陪伴。
一个人并不是吃过足够的苦就会成长,而是得到过爱才会独立。不管长昼的个子长到多高,年龄怎样增长,他在心理上依旧还是那个亲眼看着父母死在自己面前,妹妹被人强行带走的小孩子。
司吉月低头牵起长昼滑落的一缕白发,慢吞吞又认真地说:“我只要一想到你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就很高兴。”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哥哥……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和我血脉相连的人。”
长昼的存在是司吉月真正放下童年缺憾的理由,只要想到他,司吉月心里就会觉得安心,这是跟裴倨关系不论多么好都带不来的东西。
长昼依然紧闭着眼睛,他没有说话,只是放在身侧的手指微不可见地颤了颤。
司吉月像是小孩子哄人一样,继续悄悄摸摸地说:“我跟别人都是假玩,和你才是真好。”
长昼嘴角这才漾出点笑意,他视线向下一瞥,正巧跟裴倨对上了目光,他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听见了多少,只是拿幽深的目光看着司吉月。
长昼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慵懒地抬起脑袋,把头轻轻压在了自己妹妹腿上,闭着眼睛继续假寐。
司吉月因为他的动作一惊,下意识想躲开,但是视线一垂下去,看到长昼那张色如春花的脸时,又被美色迷惑了片刻。
虽然是双生子,也有五六分相像,但是两个人的气质完全不同,司吉月身上多了点娇憨,长昼则更艳丽一些,顾盼之间都钩着人的视线。
司吉月又看着他的脸发了会儿呆。
长昼闭着眼裴倨还能忍多久,他从来不觉得裴倨真是个如表面上那般平静的人,裴倨的平静更类似于一种麻木,像是某种表面宁静暗中疯狂涌动的河流,山雨欲来前的平静,等着一个机会就爆发的压抑。
这个引子恐怕就是自己的傻妹妹。
“小月儿,走了,回去了。”裴倨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长昼挑眉望过去,他料到了裴倨会出声,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司吉月回过神来,带点意犹未尽地应了一声,把长昼的脑袋搬下去,接着就从树上下去了,跟他挥了挥手道别,然后才牵住裴倨的手,对他说:“走吧。”
从后山走到从前两人居住的院子里,裴倨一句话都没主动说,司吉月甚至还在想着长昼的那副意味不明的神情,没有察觉到裴倨嘴角已经耷拉下来了。
裴倨也放弃让她慢慢察觉到自己的不高兴了,像司吉月这样大大咧咧的性子,你要是不主动告诉她,她是十天半个月都不会察觉到问题的。
裴倨半推半抱着把她扔在床上,动作不像以前那样温柔,甚至称得上有些粗暴强硬,他一只手攥着司吉月两个脚踝,不容拒绝地把她的膝盖压到胸前,随后并起手掌往她身后扇了一下。
司吉月眼前的场景天旋地转,被打了一下以后有点急眼了,脸蛋都红了,挣扎着想要起来跟他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