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们为了保住大姐姐的清誉,刚才花了不少银子去封他们的嘴呢。”
“你给我闭嘴!”裴之轩低吼道,“姐姐夜宿绛帐楼这件事若非你们透露给爹,爹又怎么会带着护院来绛帐楼里抓人?”
裴芷柔柳眉一蹙:“你!”
“够了!”裴元庆气极,指着裴之轩喊道,“你给我滚开,不然我连你一起收拾了。”
“我不!”裴之轩张开手,紧紧护住裴知慕,“爹,姐姐只不过是把这里当做客栈睡了一晚,这房间里也没有其他人存在,裴府的声誉依旧保得住啊。”
“之轩,别闹,赶紧过来!”胡姨娘拽不动裴之轩,“这里是寻欢作乐的地方,怎么能和客栈相提并论?”
裴之轩反驳道:“我也来过绛帐楼,也叫过女倌陪侍,爹可是要将我和大姐姐一块打死?”
胡姨娘正色道:“之轩,你胡说八道什么!?”
裴芷柔脸色一变,暗骂了一声“愚蠢”。
裴元庆知道裴之轩来过绛帐楼,他虽然生气教训过几次裴之轩,但两者的关系不能相提并论,处理方法也不能一视同仁。
“你来这里玩闹,我已经罚过你了,”裴元庆指着裴知慕,“但你姐姐这次太过胡闹,我定不能随意了事。”
“上次是因为有郡主帮你说情,我放过你一次,本以为你会知错就改,却没想到你变本加厉,竟然夜宿绛帐楼,还叫小倌陪侍,实在是恬不知耻,伤风败俗。”
“你给我滚开!”
裴之轩摇头:“我不,我与姐姐犯的是同样的错,爹要打死姐姐,那就先打死我吧。”
胡姨娘急的眼睛都红了:“裴之轩!你能不能别胡闹?”
“爹既然想要公事公办,那就一视同仁,”裴之轩无视裴元庆的愤怒和狰狞,掷地有声道,“想要打死姐姐,就先打死我。”
“逆子!”
裴元庆气得脖子涨红,抬手就是一巴掌。
裴元庆被打倒在地,嘴角溢出鲜血。
胡姨娘吓得泪流满面,抱住裴之轩,哭喊道:“老爷,之轩只是无心之言,您干嘛打他啊?”
“瞧你养的好儿子,公然顶撞他爹,简直胡闹,还有没有规矩可言?”裴元庆脸色阴沉可怖,看向裴知慕,“你娘早死,没好好教育你什么是知荣守辱,温良恭俭,恪尽职守,竟让你成了败坏家门名声的贱人,今天我就送你去见你娘,让她好好教教你!”
“是啊,我不仅娘早死,”裴知慕冷笑道,“我还没有爹,我就是个没爹没娘的野孩子,裴大人还指望我有什么规矩和羞耻心吗?”
裴元庆眼神如刀,恨不得剐了裴知慕,喘着粗气:“好好好,你有骨气,你有气魄”
他转过身,抢过护院手中的棍子,“今日老子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规矩?什么是羞耻心?”
裴之轩被胡姨娘和裴芷柔死死按住,他见裴元庆拿棍子去打裴知慕,急切喊道:“不要——”
裴知慕看着那根棍子毫不留情的砸下来,看着裴元庆如恶鬼一样狰狞扭曲的脸,心中突然涌起无限悲凉和疲惫。
自出生以来,裴知慕过得都很累。
她母亲是商户,当年对裴元庆一见钟情,为了嫁给她,母亲拿了家族一半的产业作为陪嫁来扶持裴元庆的官路亨通,但裴元庆依旧不爱母亲,甚至为了将他心爱的胡姨娘接回裴府,不顾母亲的反对,让母亲郁郁寡欢,最终死于郁结,含恨离世。
裴元庆坐实了“宠妾灭妻”的称谓,自然也不会在乎她这个裴府嫡长女的死活。
若非娘家的照养和舅舅的关切,裴知慕怕是都活不到及笄。
如今,裴元庆和胡姨娘算是找到了个机会,解决掉她这个“碍眼碍事”的东西,届时,胡姨娘可以成为裴元庆的正妻,裴芷柔可以成为裴府嫡长女,而裴之轩也可以成为名正言顺的裴府嫡长子。
这一切都会变得很完美,只要将她除掉,所有人都会快乐幸福。
这笔买卖,不亏稳赚。
裴知慕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任由裴元庆的棍子落下。
最后一次将她打死,也算是尽到父亲的责任,让她少受些罪。
棍子挥下带动了一丝微风,裴知慕感觉到发丝的浮动,却没有感受到棍子打在脑袋上的痛苦。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低哑的嗓音,像是刚睡醒的人还处于倦怠慵懒的样子。
裴知慕偏头,瞳孔一颤:“郡郡主?”
明昭昨晚跟裴知慕闹得太累,两人谁都没回家,直接在绛帐楼里凑合了一晚,以前碰到晚上下雨,她都会睡得不好,失眠或者多梦。
但昨晚她睡得还挺香的,结果房间里突然闯进来一帮人,叽里咕噜的,又是骂又是叫,跟一群待宰杀的鸡鸭似得,吵的人头疼又烦躁。
本来明昭是想起来把他们赶出去的,但她躺在被子里一听,是裴元庆带着人过来抓他疑似“伤风败俗”的嫡长女,顺便打算在绛帐楼里“毁尸灭迹,清理门户”。
明昭本来还挺困的,如今听完他们的争吵,瞬间清醒了许多。
她躺在床里面,被子盖住全身,无人看到床上还有一个人,明昭拉开被子一角,将所有人的一言一行看在眼里,见裴元庆怒极抢过棍子打算一棍子打死裴知慕,明昭立刻起身,一手抓住挥下的棍子。
掌心震得的生疼,索性这段时间跟着仇晁练武,她学会了泄力的方法,能够把棍子带来的伤害减弱。
这一棍子打下来,虽然握住的时候掌心连着胳膊都疼,但这点疼痛明昭还是可以忍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