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亭里的“高人”自然就是那少年,他咳了一声,冷笑道:“你别管我高颜低颜,五鸾宗的宗规明确规定了,不得强抢民女,看来你们是不放在眼里了!”
如果不是“鱼刺”打算放火烧掉茅亭,少年应该是不敢出声的。但火光一起,他必然暴露,纵然不被对方杀死,恐怕也会被大火烧死,他没办法,只好冒险出头了。
但他也没想到,他不说这么多话还好,一席话出口,却让那枯瘦老者听出了端倪,当即大喝一声:“什么人敢戏耍老夫?孔齐,杀了他!”
一个黑衣人提着剑就冲进茅亭,立时便响起了一声惨呼!
“小哥!”躲在桌子背后的方柔急了,提着一条凳子就扑进茅亭,呼的一凳砸过去,孔齐提剑一挡,正砸在他手腕上,染血的长剑已掉落在地。
方柔知道这鲜血定然是那少年的,心中一痛,咬着牙拾起长剑,刷刷两剑,又把孔齐逼出了茅亭,顺势再来三剑,终于在他身上刺出了两个血洞!
但另几个黑衣人已围了上来,特别是枯瘦老者和瘦高黑衣人两个大个武师,刹那间就让方柔小脸煞白,她知道,今天终于还是在劫难逃啊!
只是好像有点遗憾,她和唐逍哥,怎么能分作两处,连死都不能死在一块呢?
她势若疯虎地攻出几剑,却都被对方挡了回来,反而是肩膀、腋下、双腿阵阵剧痛,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中了几剑,身上飙出了几道血箭,整个人也软趴趴地倒了下去!
“唐逍哥……”
她喃喃地哀叹着,然后蓦地瞪圆了一双杏眼:她真的看到了唐逍哥!
他正提着火红的吞云剑,就像困在铁槛中的野兽,双目血红,大砍大劈地冲过来,刹那间砍翻了两三个黑衣人,顿时给浓浓的夜色蒙了一层重重的血色!
“唐逍哥……”方柔喃喃地叫着,轻轻闭上了双眼!
而枯瘦老者则疯一般叫起来:“小子,你好大的胆子!”
谁也没想到唐逍会蓦然难,黑衣人谁也没有防着背后,被唐逍这一冲,就冲了个七零八落,已经有四五个黑衣人惨叫着倒下去,谁也不知道他们是死是活!
而且唐逍虽然状若疯狂,却不失灵敏,就像一条游鱼。那瘦高黑衣人猛冲过去,唐逍只是将身一转,就从他身边绕了过来,回手一剑,把瘦高黑衣人逼退两步;再将身一矮,躲开枯瘦老者的一剑,手中吞云剑划出一道圆弧,把另两个黑衣人的长剑荡了开去!
再借势一冲,便来到了方柔身边,一矮身将她拉起来放到背上,猛朝茅亭冲去。
他手中握着吞云剑,全身就充满了使不完的力气,而且好像毫无痛感,哪怕被刺中了,也只像被蚊子叮了一口,反而激得他更是凶性大,吞云剑的威势竟像又有增强!
原本只能对付巅峰武师的,现在就算大武师,好像也有信心斗上一斗!
一步冲进茅亭,一眼就看到那少年躺在血泊中,胸口有一个深深的剑洞!
唐逍只看了一眼就判定,这少年已经没救了。他叹了口气,挥剑在柱子上一砍,这吞云剑着实锋利,那柱子足有大腿粗,却一下子就被砍断了。
枯瘦老者和瘦高黑衣人刚刚冲进茅亭,哗啦一声,屋顶已重重地塌了下来!
等他们好不容易从茅草和柱子中间冲出来,唐逍已抱着方柔冲过路口去了。
他没敢往地炎峰跑,也没敢走大路,抱着方柔顺着山坡往下跑,先逃出五鸾宗再说。
其实出了山门,五鸾宗的弟子就很少出现了,唐逍二人足足跑了两个时辰,也没有看到一个宗门弟子,“鱼刺”黑衣人也渐渐没有追上来了。
当然两人身上又不知添了多少道伤口,有被树枝划破的,也有撞到石头上弄伤的,甚至还被一条蛇咬中了脚踝,唐逍自己也不知道那蛇有没有毒,反正他什么痛楚都感受不到。
又跑了一会儿,终于跑到一处小溪边,唐逍再也跑不动了,这才停了下来。
此时月亮正悬在半空,映得小溪水波粼粼,也给夜色中的大地带来了片片光明。
唐逍蹲在小溪边,打算先洗把脸,再把伤口处理一下。特别是肋骨,不知道断了多少根,要是再不处理的话,恐怕五脏六腑都要被压坏了。方柔还很危险,他还不能死。
至于方柔的伤,他不敢给她处理,只能想办法把她唤醒,再看怎么办了。
唐逍叹着气,把吞云剑拄在身边,先洗了脸,然后脱掉了上衣。
现在方柔昏迷不醒,不用担心被她看到,正是他处理伤口的好时机。
可是刚脱下上衣,唐逍就怔住了。
他的胸前一滴血也没有,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他的肋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但他的胸口有一团灰白,却让他连冷汗都流不出来,心底更是一阵阵的冰凉、酸楚!
那团灰白大概有海碗大小,正中心是一条细长的疤,正是在千莲池上被吞云剑划出来的,不知什么原因,到现在还没有痊愈,反而变成了一种类似于棉花似的东西!
一条条的、干巴巴的,就像吊在窗外风干了好几十年的腐肉!
唐逍脑袋嗡嗡作响,双眼中泪水哗哗直往下淌,双手颤抖着,打在溪水里,哗哗作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他已经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