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说可兜头给热血沸腾的男爵大人浇了一头一脸的冷水。
陶舒阳只觉得牙根发苦,眉头都挤到了一处,难道只能用那些硬木头做犁头了?
尖锐坚硬的铁犁头才能轻松破开深厚的土壤,要是换成木头的,哪怕设计再好的曲辕犁,费时费力做出来,估计比起原来的犁还未必有多少改善。
直播间里观众们看着托恩男爵的苦瓜脸,都哄笑不已,突然有一条带着大v标记的砖家意见跳了出来,闪动不已。
[v男爵大人,您可以试着问问铁匠,炉渣的价格。]
“炉渣?”陶舒阳一楞。
[v是的,炉渣。在地球西方历史上,欧洲中世纪的前中期,铁匠们没有掌握铸铁的技能,他们在炼铁料时会把一部分含杂质较多又难以炼化的铁料当作炉渣废弃。如果您要开高炉炼生铁,这些炉渣完全可以利用起来。
想必它们的价格也会比较适宜。]
就算是炉渣,那也比咱华国的高品铁矿纯度高许多啊!
几个歪果仁很快也插嘴发表意见,表示可行性极高,而且中世纪的铁匠们多半都不会有那功夫特地去丢炉渣,有几个考古遗址里甚至发现过一堆堆被当垃圾杂物堆放在铁匠铺的“炉渣”。
“史密斯!炉渣能不能收?什么价格?”
男爵大人看着地球参谋团的意见,眼放绿光,兴奋地问铁匠。
“那玩意?还要买?”
铁匠瞪着大眼珠子,络腮胡子都翘起来了。
哪个铁匠铺子没有一堆炉渣废铁?一般都是放着嫌占地方,丢了又不甘心,好歹也是开炉炼出来的。
要是发疯的男爵肯出几个铜子儿一磅买,怕不是郡里的铁匠们都要乐得发颠,连夜把渣渣送上门来。
男爵大人壕气干云地表示:买!两个铜子一磅炉渣,有多少要多少!
铁匠二话不说,立即让学徒带人去了自家的铺子,狗大户要撒钱,与其便宜别人,不如先便宜自己人。
解决了铁料的来源,男爵大人心情极好,听着铁匠按着自己要求的数量向管家报账,要求开支。
按着铁匠的估算要是收炉渣的话,别说一千磅,就算是十个一千磅,到处搜罗搜罗估计也能收上来。
管家葛利听着脸都白了,狠狠地瞪着这一脸黑糊烂皮疙瘩的臭铁匠,竟然连为男爵买垃圾黑钱的招都想出来了!
但是钱是男爵的,男爵大人挥挥手,反对又无果,就算是再不情愿,葛利管家也只得打开钱箱子,肉痛地掏出钱来。
等到天擦黑时,铁匠带着车把式赶来了一辆大车,车上满满当当各种古怪形状的炉渣。
而喊哑了嗓子,差点要挥教鞭的男爵大人,也指挥着满头大汗的木匠高格,在一群学徒和帮工的围观跟学下,终于做出了第一架勉强合格的“标准”犁架。
“你,你还有你,你们几个一组,专门砍树;你,你们五个,运木材;乔恩,莱斯法,还有那谁,谁,你们几个专门取合适的木料……”
根据一帮学徒和帮工在学习过程中的表现,陶男爵区分出四肢发达非常愚笨、四肢协调比较愚笨、还算灵活一般笨等等品种,为他们因人而宜地分配了任务。
林务管事和农务管事带着五六个警役,暂时当了这些人的监工。
天黑了,在牛屎屯这种纯天然绿色氧吧是根本没条件,也不可能让领们民享受996的福报的。
太阳就是人们生活行止的指挥棒。
忙了一天,累得五肢疲软的男爵大人,一头栽到努曼家的床铺,连翻找臭虫虱子都没顾得上,就睡着了。
公鸡站在篱笆上才鸣了一声,就被仆人掐着脖子拎了下来,准备将这只胆敢冒犯领主的畜生开膛破肚,由莫妮厨娘操刀,为男爵大人做一只香喷喷的烤鸡。
努力挣扎着从床铺上起来的陶男爵,脑袋还有点晕乎,看看站在自己跟前,捧着水罐,泪汪汪看着大公鸡的黄毛小丫头,他深吸一口气,振作起精神,冲着外头喊:
“行了,放了那只鸡。”
他回头扯开一个尽可能温柔的微笑,问小姑娘:“是你养的花公鸡?不舍得好朋友吗?”
努曼家的小女儿怯生生地点点头,又摇摇头,对不解的老爷说:
“我,我养的,我爹说那是我的嫁妆。”
陶舒阳抽抽着嘴角,从愁嫁的小丫头手里接过水罐,草草洗漱完毕,又开始了新的操劳的一天。
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的劳动人民早就都起来了,都尽量压低声音在干活。
工头高格和史密斯两个,攒了一肚子没法解决的难题,看到男爵大人醒了,这才松口气,先后围了上来。
“坐。边吃边说。你们都吃过了?”
陶舒阳让厨娘煮了几个白水煮鸡蛋——这玩意怎么都不会有机会让厨娘们实施黑暗的手法,又拿了几块干净点的,硬如石块的黑面包,泡在开水里当糊糊,一口灌下肚。
木匠和铁匠纷纷表示都吃过了,只不过木匠言不由衷地悄悄在吞口水,铁匠则是真的满不在乎。
看来,这年头铁匠的小日子过得不错,大炼钢铁大有可为啊!
陶舒阳脑袋里闪过这个念头,也没怎么勉强他们,抹抹嘴,开始答疑解问,然后去现场解决难点要点问题。
说实话,要不是有个外挂在身,无数地球参谋在后,就算他是个工科狗,只要不是做好万全准备时刻打算穿越的,鬼知道土高炉怎么修?大名鼎鼎的曲辕犁长什么样?还有什么擦铁炼钢的怎么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