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邵衍知道自己婚袍撒了些酒水汤汁,若是以往本该叫她退开些,可现下他只想跟着心而行。
&esp;&esp;男人紧紧搂着女孩的腰,将她深深嵌入自己怀中
&esp;&esp;“我也想你。等了好久了吧?”
&esp;&esp;邵衍身上有那令人安心的草木清香,也有筵席特有的味道。
&esp;&esp;混杂着酒气,还有食物调料的味道。
&esp;&esp;寻常人定是不喜欢这种酒肉糜烂气味,可是这种应酬特有的味道与地下车库的冷冽感是她古怪的癖好。
&esp;&esp;这些气息总与她少时的回忆相挂钩。
&esp;&esp;那时她还在家所在的区读书,并未与父母分离。
&esp;&esp;家里的事业正在上升期,父母几乎夜夜都有应酬。
&esp;&esp;作为孩子,她很早就明白家里的一针一线全源于父母在外头的工作。
&esp;&esp;一个人守家本就是常态。
&esp;&esp;可对于一个尚在小学的孩子而言,她不能不怕。
&esp;&esp;有时是十一点,有时是一点。
&esp;&esp;父母总会拖着疲乏的身体而归,身上携带着气息深深烙印在她的五感之中。
&esp;&esp;那种令人安心的味道。
&esp;&esp;“刚刚可用了些吃食?”他揉着女孩披下的长发,只觉心中生出无限怜爱。
&esp;&esp;“没呢,想等你回来一起吃。”
&esp;&esp;回来一起吃。
&esp;&esp;第一次有人等他一起吃饭。
&esp;&esp;诗集中隐藏于所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下对于圆满的渴望真真切切映照在他的心上。
&esp;&esp;他忽地融汇贯通。
&esp;&esp;温柔乡,英雄冢——原来背后有如此缘由。
&esp;&esp;邵衍心中清楚,自己其实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人。
&esp;&esp;他小时希望自己能被爹娘疼爱。
&esp;&esp;等着,期待着,最后落空。
&esp;&esp;后来期盼能一日叁餐,此外,若不被堂哥殴打侮辱便更好。
&esp;&esp;等着,忍受着,最后换来一次彼之一次愈发恶劣的对待。
&esp;&esp;挨到十五,就在他快些自甘堕落间口,翩翩的飞蝶忽而停留于他的心口。
&esp;&esp;那轻压在唇上的柔荑白净绵软,同他生了冻疮流脓血的手自然不同。
&esp;&esp;第一次有人这般尊重他,同他心平气和地说话,给他指引一条往外逃的正途。
&esp;&esp;业已足够。
&esp;&esp;那时隐约明白,要克制,再多念想就贪心了。
&esp;&esp;可,会贪心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esp;&esp;邵衍无时不刻不劝说自己,不能怪他;没人教授过他何为点到为止。
&esp;&esp;故而他仅遵循本能的欲望。
&esp;&esp;他知道自己的平凡,可她借他一阵风,扶着他直直通过厚重的云层,叫他见识过更高处的风景。
&esp;&esp;因着这点,他便显得不那般普通。
&esp;&esp;邵衍没有那么多野心,也明白不是人人都有这般好运。
&esp;&esp;所以他只将一腔夙愿,全系于这么一人身上。
&esp;&esp;他是真的欢喜,真的快活。
&esp;&esp;宝知只觉男人的唇胡乱落在自己的脸上,痒酥酥的。
&esp;&esp;她嬉笑着,也不管他一瞬间的失控。
&esp;&esp;原来成亲后邵衍这般放得开,早知如此,就该早早趁乱把人抢回府去。
&esp;&esp;“小厨房热着汤面,一道用些吧。”新夫人替他做决定,又叫人去端醒酒汤与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