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说:“我给你买的药酒你擦完了吗,擦完了我明天再给你买一瓶。”
很不放心的语气,真挚热烈,仿佛是心系生命中多重要的人。
宗怀棠眼一阖:“你到底还让不让我睡?”
“让的,宗技术晚安。”
陈子轻抓着帘子正要放下来,他惊讶地把自己的左手食指拿近看看,用右手蹭蹭小口子。
应该是削苹果的时候被刀刃刮到的,现在看就一点皮开了,不知道当时出没出过血。
陈子轻没有去回忆招鬼过程,有些事正当时还好,事后一细想一琢磨,就会觉得恐怖惊悚。他躺到床上,碰到头上的包,“嘶”了一声,侧着睡。
后背凉凉的。
还是平躺吧,包疼就疼点,不算什么。
陈子轻于是换回原来的姿势,睁着眼睛看对面水泥墙上的红色正能量画报,他控制不住地打了一个哈欠,看看手表,零点四十五,快一点了。
再等等天就亮了。
浑浑沌沌间,陈子轻的上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跟下眼皮慢慢合到了一起,他猝然醒来,一看手表,才过了两分钟。
怎么感觉睡了很久?陈子轻一口气都没顺下去,门就被敲响了,他那口气当场哽住,心蹦到了嗓子眼:“是哪个啊?”
“我。”
熟悉的沉硬声音。
“是钟师傅啊,你等我一下,我穿个鞋。”陈子轻穿鞋的动作一顿,惊疑不定地盯着门,来的不会是鬼披了皮的“钟明”吧?
我不就是在等鬼吗,来了岂不是更好。
陈子轻很用力地扯起一把头发,他一边想铤而走险把鬼招出来聊一聊,顺利就速度结束任务,不顺利的结果被他踢飞,一边又怕得要命有点异常就让他胆寒发竖,所以他很矛盾很受折磨,从身到心,从头发丝到脚趾头。
“向宁,我把东西放你门口了。”门外的钟明说。
“什么东西?”
陈子轻精神高度警惕地去开门,只开了一点,钟明身上的火气扑面而来,他扣着门的手指一松。
下一刻就瞪直了眼睛。
钟明脚边放着桌子跟脸盆,还有三个苹果,一个没皮,一个剩一小半皮,一个是整的皮。
正是他招鬼的用品,他脑子转不过来弯:“这怎么……”
钟明说:“你把桌子跟脸盆放在拐角,性子急点的同志走路会磕到,我就给你拿到宿舍来了。”
陈子轻盯着他的眼神十分惊异:“厂里统一发的补助,上面没写名字,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的?”
后几个字说得极其轻,似是怕吵到什么的呢喃。
钟明没故弄玄虚吊人胃口,直接就说:“白荣看到了。”
这个答案在陈子轻的意料之外,他的状态没那么紧绷:“那他怎么让你拿给我?”
钟师傅说:“谁拿不都一样。”
不等陈子轻有反应,钟明就用双手握住桌子边沿,不费吹灰之力地抬起来:“你是要做什么?”
陈子轻腾了腾位子,让钟明把桌子搬进来,他脱口而出:“白荣不是看到了吗?”
钟明背对陈子轻,背心勒着发达的蜜色肌肉:“他只看到你搬这些东西,不清楚你的目的,他不干偷窥的龌龊行为。”
“这样。”陈子轻赞赏道,“你三师弟是个正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