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妧枝点点头,将宣纸合起,突然问:“沈郎君好像从未说过家中事,这次回去,是要见心上人吗?”
她问得突然,沈寄时猝不及防,眉骨向下压得紧,没有开口。
见他不说话,桥妧枝薄唇抿起,短促哼笑了一声。
几分自嘲,几分微恼。
沈寄时以为自己听错了,双眸微眯,可她始终躲在日光下,让他半分窥探不得。
那层光好似成了她天然的屏障。
桥妧枝却并没有打算放过他,继续问:“沈郎君,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
这问题并不难,可却让沈寄时沉默了许久,方才轻声道:“不是。”
“不是什么?”
“不是要见心上人。”
“那是什么?”
沈寄时便又不说话了,他皱眉,思索间,房门却被敲响。
“女郎。”
郁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桥妧枝目不转睛看着眼前人,却对门外郁荷道:“我知晓了。”
出声没一会儿,外面就传来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郁荷走远了。
她缓缓抬头,看着眼前眉目硬挺,鹤骨松姿的郎君,心中仿佛打碎了一碗不甜梅子酪,酸涩难忍。
适时起身,她声音轻缓,“沈郎君,你伸出手,我想送你一样东西。”
失去阳光笼罩,沈寄时终于看清她脸上的神色,她眼睛有些肿,双颊泛着不正常的红,好似是哭过,还哭了许久。
只是还没来得及细问,她便拖住他的手,在他掌心放了一块玉。
那块玉质地温润,上面一片洁白无瑕,却打磨得精细,光滑又温凉,是极好的一块玉。
他看了一眼,目光定定看着她,“女郎为什么哭?”
“没有哭。”
沈寄时不信,眉毛拧在一起,沉声道:“出了什么事?”
“没有。”
他声音更冷,“有人欺辱女郎?”
被问烦了,桥妧枝抬眸,看着他,仿佛憋着一口气。
沈寄时敛眸,不再追问,攥紧那块玉,低声问:“那女郎为何送我玉?”
“沈郎君,我觉得你说得对。”
她扯了扯唇角,笑意却止步于眼底,“人鬼殊途,或许我确实应当放下对他的执念。”
沈寄时神情一怔,还未来得及说话,她就已经松开手。
“阿娘要给我定亲了。”
攥着冷玉的手猛地收紧,沈寄时气息微沉,没有出声。
“定亲之人沈郎君也曾见过,是与我们一同去古楼观的冯梁冯郎君,如今在大理寺当职。”她顿了顿,道:“其实冯郎君也很好,少年才俊,模样也俊朗,人品也称得上君子。”
不知为什么,沈寄时突然觉得心很疼,明明他是鬼,那处早就已经不会跳动了,也不应当再起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