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还是凶肆后院,躺在地上的生魂还没有醒。
沈寄时缓缓松开她温热的指尖,离开时,低声道:“女郎,天快亮了,我们该回去了。”
桥妧枝缓缓转头,眼尾一片殷红,声音嘶哑道“他知晓我与沈寄时的事情,是因为偷听到周季然与程林说话,所以妄图假装沈寄时骗些香火。”
“是……”
“他并不认识沈寄时,也未曾见过沈寄时,所了解的一切,都只是因为周季然讲的那些故事。”
“是。”
“所以,我也并未感受错,这些日子程林都在故意模仿沈寄时接近我,实际上是想要我做他青云梯,是也不是?”
沈寄时声音嘶哑,“是。”
东方既白,桥妧枝缓缓站起,迎风而立,对他道:“沈郎君,我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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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与沈寄时其实并不相配◎
桥妧枝第一次知道入梦也是很耗费体力的一件事,一夜未睡,她意识昏沉,断断续续从天光初亮睡到日落西山。
从旁人的角度去窥探属于自己的过往,记忆便带着几分朦胧。
周季然说给程林那些有关她与沈寄时的事,大多都被埋在记忆中,一直到今日破土而出。
早在很久以前,阿娘曾说,她与沈寄时其实并不相配。
阿娘说:“沈危止这个人,注定无法安稳,你若是与他成婚,以后想必日日担惊受怕。”
她一开始不信,沈寄时虽然有时混不吝还总是会气人,可却一片赤子之心,以后等天下太平,总会好的。
可后来时间久了,她便有些信了,兴许她与沈寄时,确实很不般配。
她依稀记得,那是承平二十六年的冬日……
彼时长安百废待兴,桥妧枝已经数月未曾见到沈寄时。
白日里,她尽可能随阿娘安置战乱中受伤的百姓,一入夜又翻来覆去睡不着,即便是睡着了也总会被噩梦惊醒。
重回故土的路上并不顺遂,一路上都是战乱鲜血,她在梦中奔逃,最后总会撞进一人怀里,每每抬头,都是裴将军那张带着鲜血的脸。
“脉脉,你要劝劝阿时。”
这句话裴将军在梦中说了无数遍,可自长安一战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沈寄时。
大梁正逢战乱,他统率数万兵马,东奔西走,若是他不来寻她,她大抵是找不到他的。
冬至那日,长安飘雪,阿娘与另外几位官夫人将每日的粥换成饺子分给无家可归的百姓吃,她前去帮忙,忙得不可开交之际,忽有急促马蹄响在长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