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嘴一天二十四小时就没有一刻停下来过。
宋若音已经把食物袋拿出来,殷切地望着萨仁。
“别什么都往里装,”萨仁无奈地摆了摆手说,“明天出门前,我给你们打包一份。”
宋若音嘴里塞满了炒米,一时说不了话,就眼睛明晃晃地点头。
许玲玲吃饱了,抹着嘴说:“明天就辛苦程同志帮俺放羊了。”
程方穆也想去,可是,不等他拒绝,宋若音伸手拍他的肩膀,“拜托了,程同志。”
她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是她在末世救的那个兽医男人,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也穿来了。
既然是他,她就不会让他冒掏狼崽的风险。
一直以来,程方穆在宋若音眼里,都是需要保护的那个,哪怕他身强体壮,天生当军人的料。
程方穆看向自己肩膀上的那只细手,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她的柔软和温度,程方穆只能回答:“好。”
萨仁没做反对,也不想提让两人离婚这茬,她算看出来了,宋若音和程方穆不光是旧相识,还有很深的羁绊。
年轻人的事情交给他们自己解决,她老了,管不了那么多。
天不见亮,宋若音就和许玲玲摸上了黑英山北面,找了一处隐蔽的小山头,拴了马匹,趴在一灌树丛后面等待母狼现身。
黑英山前些年掏狼窝掏得凶,母狼们吃一堑长一智,近两年都不敢再来,废弃了不少狼洞,倒是便宜了旱獭,改造后,一大家子住进去,仗着洞形复杂,总喜欢钻出个脑袋挑衅猎人,把对方气得够呛。
太阳没出来,草原黑沉沉的一片,整个山头就她们两个人,许玲玲感到异常的恐惧,她往宋若音旁边靠,伸手去拉她的皮袍,就再舍不得放手。
忽然,许玲玲听到一声狼嚎,整个人一哆嗦,脑袋钻进宋若音的胳肢窝,眼睛都不敢睁开,“狼,是狼来了吗?”
宋若音拍拍她后脑勺,小声安慰:“营盘南边,过不来的。”
狼嚎过后,营盘就响起一阵狗叫,许玲玲仔细听了听,确实离得老远了,她回到了自己的位置,“音音,昨天放羊遇到几个牧民,一听俺要来这掏狼崽,他都劝俺去别处,没人相信黑英山还有狼崽。”
“额吉说有就一定有。”宋若音相信萨仁,也觉得会有个别胆大的母狼重回黑英山,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母狼护崽,白天寸步不离守着狼崽,只能夜里出去觅食,天亮之前回洞喂奶,所以萨仁让她们天亮前动身就行,没必要大半夜过来挨冻受饿。
“姜还是老的辣,信萨仁老师的绝没错。”虽说眼下天气已经转暖,但高原早晚温差大,尤其是山里,夜深露重,往林子里一趴,跟趴雪窝里一样,折腾一宿,能把寒腿病冻出来。
天色渐亮,视野变得开阔起来,宋若音将傲木嘎奖励她的那副苏式军用高倍望远镜一分为二,和许玲玲一人一个趴在树丛里观察着山下的那片芦苇荡。
春天的芦苇荡,放眼望去一片葱绿,微风拂过,波浪此起彼伏,一浪推向一浪,将里间的光景遮得严严实实,真如青纱帐,是草原狼藏身转移的最佳场所。
宋若音往嘴里塞了一把炒米,“嚼嚼嚼……你盯南边,我盯北边……嚼嚼嚼,母狼该回洞了……”
炒米的酥香随着宋若音说话弥漫开,馋得原本不饿的许玲玲直咽口水,刚准备开口讨要一把,宋若音用手肘碰了她一下,许玲玲警铃大作,单筒望远镜转向北边,果然套住了一只大狼。
大狼异常谨慎,先是将脑袋探出芦苇荡,东张西望观察周遭环境,芦苇荡地势矮,许玲玲并不担心大狼发现她们。
即便笃定,一想到自己死在狼口的爷爷,她还是抖得厉害,宋若音覆上她的手背,眼神坚定地小声对她说:“没关系,我一个人也可以。”
她的手很温暖,许玲玲慌张的心绪慢慢地平缓下来,看着宋若音道:“俺也可以。”
每个人都在努力地变得更好,她不能再做缩头乌龟停在原地了,不然终将害人害己。
宋若音没再劝说,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想要活下去,不管在哪里,都得有独当一面的本事,没有人能护你一辈子。
确定周遭安全后,大狼飞快地蹿出芦苇荡,向黑英山的东南角跑去,宋若音和许玲玲用望远镜追随,在确定狼洞的准确位置前,她们不敢轻举妄动。
黑英山东南面废弃狼洞数不胜数,一旦打草惊蛇,大狼随便钻进去一个,她们就算白搭了。
眼看大狼速度慢下来,许玲玲难掩兴奋扒拉宋若音,宋若音反手将她摁住,着急,力道大了些,疼得许玲玲倒吸两口凉气。
原来大狼并没到家,而是找了一处小山坡,停下来,再次观察,它直勾勾地盯着宋若音她们所在的方向。
许玲玲大气不敢出,一张脸憋得通红,她恨不得抽自己两大嘴巴子,咋就这么沉不住气呢!要不是宋若音及时把她摁住,大狼指定一眼就能发现她们。
说好搭把手,不拖后腿呢?许玲玲觉得自己太没用了。
不幸中的万幸,大狼并没察觉异样,张望片刻后,一个转身,往回蹿去,跑到一个洞口前,一头扎了进去,如果不是有望远镜,根本捉不住它的踪迹。
这不就有了!
许玲玲看向宋若音,在对方点头后,她才敢小声惊呼,“皇天不负有心人!”
宋若音和许玲玲解开马绊子,快马加鞭直奔狼洞位置所在,没想到的是,她们前脚抵达狼洞口,哈达和王文丽也来了,两队人马开始争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