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意到玻璃窗上多了一道身影,李崇裕挂掉电话,提步要走。
“李崇裕。”宋蕴珠叫住他,欣喜地上前,“还真是你!”
“据我所知,李董这两天在南州考察项目,作为他的助理,你不跟着去么?”他回得冷淡,“倒是闲得很。”
“……”宋大小姐也不是第一次吃瘪,笑容僵了一瞬,却没有半分失态,“李叔叔的助理也不止我一个嘛,大家各有分工,我不用跟着出差的。”
本也不是关心的意思,李崇裕懒懒地“嗯”了声。宋蕴珠难得见他一次,硬着头皮也要热络寒暄:“对啦,那天爸爸问你最近什么时候有空,好几次想请你去檀园吃饭,李叔叔都说你忙。”
“我不忙,但确实也没必要去吃檀园的饭。”上次跟李睿聊过后,他承诺自己解决宋蕴珠的问题,所以不得不耐着性子与宋大小姐讲道理,哪怕她实在没什么道理可讲,“宋蕴珠,我想我的态度已经很清楚了。”
“是。”宋蕴珠抿抿唇,“可我听说,那么多人想跟你家攀亲,你也谁都没理。”
她抬眼,破碎的雨珠落入眸中,不得不说这是一张楚楚动人的脸孔,精致、贵气,艳若桃李。
“我就想问个明白,你是单单不喜欢我,还是不喜欢联姻。如果是后者,那我想还能争取。”
“都不喜欢。”他拒绝得毫不犹豫。
一时大脑空白,宋蕴珠好半天才稳住神,死死捏着手中那只kelly包,眼底湿了起来。良久,她深吸几口气,昂起头来,梗着一截光洁的脖颈,道不尽所有者的倔强。
“以你我的身份,家族联姻是定局,不是我也会是别人。”她说得缓而轻,却有与男人相比肩的骄傲,“你也知道,除了我,不会有别人。”
李崇裕玩味地牵了牵唇角:“这世上没有一定的事。”
“要赌么?”
“不。”他乜过女人一眼,“我说没有,那就没有。”
雨来得汹涌,去时却缠绵。淅淅沥沥,一直下到阮绘露到家。
“谢谢。”她解开安全带,如常对他道别,“回去时,开车小心。”
李崇裕点了点首,“知道了。”
阮绘露推开车门,踩着脚蹬,分两步才下地。关上门她又回头看了一眼,朝驾驶座内的人挥挥手,然后目送车辆驶入夜色中。
雨后连风都是清爽的,微微一曳,叶片上的雨珠噼里啪啦地坠入水洼里。阮绘露驻足看了片刻,月色、水塘、虫鸣为夏夜添砖加瓦,她的脑海里却仍是那两人交谈的情景。
宋蕴珠,一个她绝对忘不掉的人。
高中生哪有那么大的恶意,除非有人推波助澜。而宋蕴珠,是这一切的操盘手。
穿行雨夜的猎豹。
何启锋正在改文件,随意应了声“进”。等手上事儿忙完抬头,看见来人,老主任严肃的脸上浮出一丝笑意,推了推眼镜道:“小阮啊,什么事?”
“就是那天处务会您说的笔杆子选拔,我想报个名。”
材料用透明文件袋装得整齐,她递过去,何启锋看罢欣慰地点了点头:“不错,你工作认真,学历又好,就是内向了点,我还担心你不会来,那天会后本来想做做你的工作。看来,是我多虑了。”
阮绘露腼腆笑笑:“入机关以后我也没怎么写过材料,其实心里没底,谢谢主任的信任。”
“材料虽说是熟能生巧,但有文字功底的话上手也快。”何启锋在旁边的文件堆中找了找,选了几篇交给她,“这是半年总结和几篇领导讲话稿,大材料基本就是这个框架,你可以参考一下。”
“谢谢主任。”阮绘露如获至宝,“我会尽快还给您。”
“别那么客气。”身为办公室主任,识人用人已经成了一种职业本能,从阮绘露报到伊始他就看好,如今有了机会,没有不做顺水人情的道理。“准备评选的同时也注意不要影响本职工作,去吧。”
时值月末,文件铺天盖地而来,阮绘露再看时间,离下班只有半小时。
从cbd开车过来大约十五分钟,遇上下午高峰期略堵一会儿,一般李崇裕也就这个点过来接她。
单位有保密规定,虽然学习材料上没标密,但拿回家后遗失、损坏都是大麻烦,阮绘露想了想,给李崇裕发去一条消息:【今天我要加班,估计会很晚,不能一起吃饭了。】
很快,李崇裕回复:【好。】
不问原因也不啰嗦,干脆利落,从不拖泥带水。这也算是为数不多阮绘露乐意跟他打交道的理由。
“露露,卡带了没?帮我刷一下机要室的门。”楚明珠在门口问。
她和楚明珠同时负责机要工作,保密房间进出需要刷工作证,阮绘露平时塞在包包外层,可今天她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找到。
“奇怪,我的卡不见了。”
楚明珠大剌剌一笑,摆摆手作罢:“我也好像放家里没拿,算了,明天再说吧。”
池画有一张招人误会的脸,janice想。长得太过标致容易被认为是花瓶,而池画工作时的认真神情才让人关注到她毕业于顶尖的文科院校。
……当然,认真的对象不能是接待处的小点心。
“池特助,你就真打算跟我当一下午的前台?”janice哭笑不得,“韩总不会介意吗?”
“他又不在。”精心摆好盘后,池画才直起身,侧首看她,“我坐着也没事干,待会儿准点在你这打了卡,我就下班。”
准点下班——对从前的星途来说是多么奢侈的字眼。李崇裕带头加班,没几个人敢提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