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语是一位小心谨慎的母亲,前几个月时,但凡秦屿哭了闹了她都会表现出略略烦躁不安的情绪,这种情绪影响着佣人的工作状态,于是只能一边安抚小家伙一边安抚沈书语。
秦业诚不常回家,但凡每次回家,两人都要从一楼对峙到二楼,吵架声贯彻别墅内外,最后秦屿都睡着了,两人还没结束。
佣人保姆一个个被两人气势汹汹的架势吓到,站在一楼客厅一字排开,心疼地看着那些被砸坏的物什,没一个人敢向前拉架。
但自从两人从国外回来后,这种情形再未发生过一次,虽然秦业诚仍是很少回家。
过了几日,沈书语带秦屿回沈家,沈母告诉她,沈煜回来了,正在楼上和沈博海讲条件呢。
沈书语不感兴趣,但也接下话茬:“工作方面的事情吗?”
沈母低低说了句:“具体不知道,听着情绪不是很好。”
空气于是安静了会儿,沈书语和沈母说了些秦屿最近的趣事儿,沈母逗弄小儿半晌,兴致不算太高。
沈书语这才安慰道:“不用担心,爸不会指责沈煜的。”
“他还年轻,说话也没轻没重。”沈母说,“当娘的心就是如此。”
沈书语说:“我也是当妈的人了,我懂。”说完忍了再忍,终于忍不住道,“秦屿长大之后,我绝不会纵容到他无法无天的地步。”
沈母说:“男孩和女孩不同,天性使然。”
“倘若从小便好好教导,就算是天性也能约束几分。”
沈母沉下脸色:“你怎么如今越来越不懂礼貌?你上次在饭桌上惹得你爸不开心,亏得我还护着你,怎么今天这样和妈妈说话?”
沈书语叹了口气,道:“我没有那个意思,您别误会。”又说,“我今天来就是和父亲道歉的,他……他还生气吗?”
沈母说:“你自己去问他,正好去看看沈煜。”
沈书语沉默着没说话,沈母又问她最近和秦业诚情况如何。
“还好。”沈书语轻声,“比以前好许多。”
沈母观察着女儿神色,试图从她表情里看出些许伪装和别的情绪。
半晌过后,她才说道:“那就好。”又说,“你去楼上看看去。”
沈书语将秦屿放下沈母房间,自己则安安静静上了二楼。她有些胆怯,也不太记得上次与沈博海发生矛盾是为什么,她好像仍然处于一种茫然阶段,似懂非懂想要挣脱,但必定不能完全挣脱。
她知道沈母的意思,但凡是沈煜和沈博海真正发生矛盾,她就要派上用场。
沈书语站在书房门口,正要敲门。
门内传来沈煜大吼:“你让他走,让我接管,这事儿有那么难吗!”
沈博海说什么她听不清,没一会儿,沈煜又叫嚣道:“他算老几?他秦业诚算老几!”
沈书语呼吸急促,心里乱成一团,却仍是踌躇。
书房内交谈声忽隐忽现,唯一能听清的便是秦业诚的名字。沈书语心一横,手指攥成拳,用指骨在门板上轻敲两声,虽然力度不大,可声音十分响。
门内瞬间没了声音,再等待数秒后,沈书语推开房门,忙道:“爸,沈煜,我带秦屿回家了。”
沈煜看见她便气冲冲要走,离开时经过她身侧,连带着风都震慑。自从沈煜回国之后,沈书语就没能有机会和他说上几句话,如今更是感到陌生。
沈煜对秦业诚向来有看法,但沈书语竟破天荒不觉是秦业诚问题,而是沈煜眼高手低,对能力高出自己的人多有鄙夷。
因为她和秦屿这层关系,秦业诚在众诚却不愿给他开“后门”,沈煜虽职高,但权轻,没实力更没话语权,只落了个不好惹的名号,对秦业诚看法更大。
沈煜下楼后,沈博海并没有讲话,沈书语在原地站了半晌忽然间反应过来,抬脚向楼下走去,她小跑至沈煜面前,拉住人小臂,问他怎么回事?
沈煜甩开她的手,冷哼:“我还不需要向你交代。”
沈书语说:“我只是在关心你。”
沈煜气得牙痒痒:“关心我?秦业诚都快骑到我头上了,你怎么现在才关心我?”
“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沈书语说,“他这人脾气不好,我代他向你道歉。”
沈煜气道:“你胳膊肘向外拐得太狠了!我是你弟,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你为了个男人向我道歉,他算老几啊?”
沈母闻声赶来,将秦屿交给佣人,忙去阻止沈煜:“你快闭嘴,你姐已经嫁人了。”
沈煜说:“嫁人了,就不需要我们沈家了!”
沈书语始终没做声。
沈煜又道:“你不是一直想和秦业诚离婚吗?你和他离啊,装模作样算什么?你知道他在众诚怎么待我?他算什么!没有沈氏,他算个什么东西!”
沈母着急忙慌道:“沈煜,你不是还有事情要忙吗?快去吧快去吧!”
沈煜看了眼沈母,又看向沈书语。在他眼里,沈书语一直就是这种木楞的状态,她很乖巧,比他不知乖巧多少。她比他优秀些,但年纪轻轻就嫁人生子。他愤怒地皱眉,看见楼梯口出现沈博海的身影,正准备转身向外走——
沈书语说:“我是一直想与他离婚,但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沈煜不解:“想离就离啊,磨磨唧唧做什么!”
“沈煜你最大的问题——就是听不进去别人的劝导,也不想提高自己的能力。”沈书语说,“真把众诚交到你手上,你确定你能比秦业诚做得好吗?”
“不信走着瞧!”沈煜信誓旦旦,“老子绝对比他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