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我!都怪我!”那位郎君懊恼极了,“本来说好不回去的,偏偏我阿娘病了,沁娘说回去看看,早些回来便是,谁知道……”
他的衣裳和手上都是血渍,脸上也没有一丝血色,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被冻的。
游璟上前安慰道:“兄台莫要自责,尊夫人不会有事的。”
里面又传来一声惊叫,一大盆血水又从里面被端的出来,那郎君的脸色变的更加惨白,要不是游璟拉着,他只怕要闯进去。
“沁娘,你坚持住!别怕,别怕啊!”
男子沙哑的声音和里头女子微弱而撕厉的叫喊声交织在一起,听的人心里七上八下,生怕传来不好的消息。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从厢房里面传了出来,划破了寂静的夜和焦躁不安的心。
“太好了!”
“生了生了!”
“这嗓门一听就是个大胖小子!”
客栈里的行人发出热情的欢呼,还有人走到那郎君的面前,冲他拱手道喜,“恭喜恭喜!你做父亲了!”
那郎君愣住了,耳畔只有婴儿啼哭的声音,那声音如此动人,响彻心扉,“我,我当阿耶了?我当阿耶了!”?客栈顿时陷入欢呼中,来自四海八荒的人分享着生命的喜悦。
……
一夜未眠,第二天起不来是正常的。
好在他们本就打算在这里呆几日,等休息好了再出发。
庄青如醒来的时候,临欢和寇召都不在房间,她打开窗户,看见屋外阴沉的天色,实在猜不到准确时间。
不过等她下楼,她便知晓了。
“什么?都未时了?”庄青如揪着自己落在耳鬓的头发,哀嚎道:“怪不得我这么饿,原来已经错过两顿饭了!”
陆槐将自己手边的点心往她面前推了推,轻笑道:“先吃点垫垫肚子,陆伯已经去灶房给你准备热食了。”
庄青如苦着脸往自己的嘴里塞点心。
要不是实在饿的慌,她才不想吃这些生冷的点心,就算陆槐给她沏了热茶也没用。
“临欢和游璟呢?”庄青如吃了两块点心,总算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他们出去了。”陆槐解释道:“游璟想去打听一下好友的情况,临欢非要陪去。”
庄青如对临欢的决定一点儿也不意外,只要不在皇宫,她对哪里都好奇,更何况有游璟陪着,她自然乐的出门。
“对了,你休息的时候,江郎君派人来问过你。”陆槐道:“他说等你醒了便来谢你。”
庄青如回过神来,想起了昨天晚上接生的孩子,“对哦,我昨天晚上好像是替人接生了来着……”
她就说怎么会这么累,长途跋涉加上昨天晚上忙了一夜,不累才怪。
陆槐正想说两句,眼尾扫到后面,连忙站起身,“江郎君?”
“陆兄,庄大夫!”
庄青如闻言,也跟着站起来,与陆槐一道看向来人。
这么一看,倒是把庄青如给看呆了。
只见一位与陆槐差不多年岁的郎君向他们走来,他面冠如玉,朗眉星目,像是挺立的劲松,又像是温润的美玉,尤其是他的眼睛,丹凤含情,恍若星辰。
好一个偏偏公子,如玉郎君!
陆槐也感觉眼前的郎君容貌俊美的有些过分了,这与昨天晚上那个狼狈的身影相去甚远。
而且,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眼前的这个郎君有些面熟。
“庄大夫!”江立鹤激动地朝庄青如深深鞠躬,“多谢庄大夫救了沁娘和孩子!大恩大德,江立鹤无以为报!”
江立鹤?陆槐觉得这个名字更耳熟了。
庄青如没有察觉到陆槐的异常,她示意江立鹤起身,问道:“你家娘子和小娘子可还好?”
江立鹤更感动了,“都好!多亏了庄大夫的药,她们已经睡下了。”
“不必客气。”庄青如摆摆手道:“药本来就是用来救人的。”
昨天晚上孩子出生之后,沁娘便昏迷了过去,她流的血太多了,加上刚生完孩子,用尽了气力。
庄青如得知他们没有准备人参之类的保命药材,忍着心痛将自己的宝贝药丸送了出去,那可是当时给陆槐用的那种,剩一口气都能吊回来。
“你们也太大意了,她的月份已经这么大了,你们什么都不准备,还出远门。”庄青如半是责备,半是后怕道:“若不是她命大,就是再用十枚药丸都救不回来。”
“这件事都怪我!”江立鹤低下头,“若不是怕我为难,沁娘也不必随我回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极为不自然,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庄青如无意窥探他家中事,只道:“她现在身子很虚,要好生照顾,莫要见风,也莫要着凉。”
江立鹤连忙问道:“那,她什么时候能乘车?”
似乎是害怕庄青如误会,他解释道:“不瞒二位,我家就在比阳县城,距离这里不过一日路程,我想将沁娘带回家中,那里有奶娘和婆子照料。”
实际上,他们并不是没有准备,早在沁娘刚怀孕的时候,他便开始寻人了,只是老家突然出事,他们的孩子才会在半路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