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手无缚鸡之力、毫无反抗之力的孩子变成了她发泄的途径。
从一开始的谩骂,到后来的责打,日子久了,就连她都开始坚信,她所有痛苦的开始,所有不幸的来源都是眼前的这个丧门星。
如果没有他,她不会过上这样的生活,不会成为别人指指点点的对象。
她变得暴躁易怒,她开始在喝酒中获得快感寻求解脱,她开始带各种各样的男人回家。
直到她开始赌博打牌。
宿仁钦给她的房子被卖掉了,要还赌债,剩下的钱只够住在棚户区最烂的地方。
那里是矿工们找乐子的地方,如同陷入泥潭一般,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
红梅深陷其中,肉体换来的金钱,在一场一场的赌注中消耗殆尽。
她靠着浓烈的酒精麻痹着自己,所有压着的委屈不甘都发泄在她自以为的源头上。
她的灵魂已经没有了,好似一个躯壳,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肮脏着腐烂着。
这是红梅的噩梦,同样也是宿璟舟的,从三岁开始就再也不会醒的噩梦。
似乎只是一夜之间,那个会哄着他,会温柔抱着他的女人就死了。
那声会喊出口的妈妈,从怯怯懦懦,到欲言又止,从如鲠在喉,到闭口不言。
那双会带着眼泪的眸子,从泪如雨下到委屈隐忍,从黯然神伤,到阴郁麻木。
那副布满伤痕的身躯,从奋力挣扎到妥协求饶,从瑟缩颤抖到无动于衷。
这一切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再长大他就懂了,红梅憎恶着那个男人,而这样的恨意转嫁他的头上。
可是,出生这件事情是他能选择的吗?
她总在说让他去死,宿璟舟想:生不是我能决定的,但死我总可以自己决定吧。
你想让我死,那我就偏不死。
他也是靠着恨意活着的人,每一次挨打激起的恨让他有了坚持下去的动力。
从此这间屋子里住了两个活着的死人。
一个是没有灵魂的躯壳。
一个是灵魂扭曲的肉体。
这样的日子过了五年,直到宿璟舟八岁那年,红梅死了。
每天他都会穿着从垃圾堆里捡来的破衣服,溜出来穿梭在矿区的小路上。
路过垃圾堆便去翻一翻,找点能吃的东西,带回家藏起来。
矿区有一个小学,有去排着队上学的孩子,他从他们里面穿梭而过,那些人喊他小乞丐,拿石头砸他。
他沉默着,好似没有知觉一般。
学校门口的垃圾堆里有很多好东西,吃不完的馒头,扔掉的零食,所有能吃的东西他都会拿袋子装起来。
这个冬天很冷,出奇地冷,路上的人都裹得严严实实的。
说话时哈出的白气,来回揉搓的手,加快的步伐,每个人都在匆匆忙忙地往家里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