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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第1页)

待到我晚间出营时,正撞见青霜。明明没过几日,我却觉得离上次见他已经很久了,想来是近日的经历对我都冲击很大的缘故。

青霜道:“爷找我?”

“不错,”我道,“大先生近日跟你联络否?”

“是说有一叫江重兴的校尉投诚,若我有能帮衬之处,尽力便是。”

果然,看起来陆氏话语权大半在这个大先生手中。

我道:“嗯,我今日见过江重兴了。”

青霜道:“是。”他显然明白我言外之意——若是再与大先生联络,可将这个消息带到。

“无事,你吃饭去罢。”我也没什么要说的,见过江重兴后的那点不忿不过是身不由己的无能怒火,何必撒在旁人身上。

“属下告退。”青霜说罢,就不见了踪影,看他身手,比那九个轻功好手都俊。

我磨磨蹭蹭地往“天下泉眼”走,我知道青霜必定会来找我,早打发月麟先回去了。如今只有我孤身一人,晚饭时分的残阳未落尽,月亮早已冒头,映得我的影子斑斑驳驳。

我有些紧张。明日之战,祝长舟安排我率一队轻骑,轻装抢进,只求最快速度斩断敌方旌旗,以挫敌军士气。

不是杀人,让我松了口气。但这也不是什么轻松活计,万军之中取帅旗,说时容易做时难。

再长的路也有尽头,我还是走到了帅府。我现在心情不佳,实在不想见人,也亏月麟九真她们惯会察言观色,见我面色凝重,都一言不发,小心翼翼地摆好晚饭,就带门退了出去。

我倒有些过意不去,草草用了晚饭,和她们开了几句玩笑,使气氛又鲜活起来。我心想,自己前几日还劝祝长舟不必焦虑、早睡早起,到自己这却也焦虑了起来。可见人不经事,不知其苦。

我难得地又做梦了。梦里,我回到了21世纪,在宿舍吃着泡面,为毕业论文发愁。我打开文档,看了看论文题目:《性别权力的嬗变与流变:以成朝女兵为例》,再往下一滚鼠标滑轮,一张配图撞进我的视线——好家伙,是祝长舟的脸。

我梦里都觉得不对劲,这成朝不是架空的么?待等我迷迷瞪瞪睁开朦胧眼,头顶的床帐床梁让我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不会这穿越后的一切,都是我写论文做的一场梦吧?我掐了自己一下,疼清醒了:穿越时我才大二,怎么一下就梦见大四了?

我来不及想这些,看了眼钟漏,快到集合的时候了——计划凌晨进攻,击其疲敝——赶忙穿戴好软甲,月麟听见响动,进来帮我戴护手。

我从头到脚都装备好,和烧粮草那日一样匆匆吃了早饭,就往军营去。

我今日可以与祝长舟一同出征,领了我那队人马,催马来到祝长舟身边。

她替我整了整帽缨,便一举手中长刀——出征!

城门缓缓开启,吊桥落下。晨间的薄雾被桥板劈开,又聚拢回来。

祝长舟一马当先,她的副将护在左右,我双腿一夹马腹,左手挽丝缰,右手提大刀,也随之冲了出去。

撞进那白雾之中,才觉尘味甚浓,不知是从空而降,还是地下升腾。

总之,打了掌钉的马蹄踏地,闷声的震感混着万人接踵而至的呼吸,在静悄悄的凌晨显得肃杀而庄穆。

千重机画鼓角沙

马蹄踏上了吊桥,桥下的流水在烟笼雾罩之下看不真切,我一想到前日的那场厮杀,总觉得这护城河好似沙僧的流沙河,河底堆满了骷髅。

前方隐隐看见朔荇的军旗在风中猎猎,哨兵惊觉,一声号角划破天际。

我紧盯那杆大旗,其上缠绕着荇草的狼头表情凶残,像是在吞风餐月。旗下守着两个士兵,我打了个手势,身后两骑轻骑冲出,长矛直挑二人咽喉。

我早早戴面巾掩了口鼻,也不去看他们拼杀,取出火折子往刀口一燎,催马赶到近前,飞身而起,拧腰抡刀,往那旗杆上一劈!

那木杆上也不知涂了什么,倒是防火。我先前也说自己本就不是“有力之士”,这全力一劈,倒把长刀嵌在木头柱中。

这种情况我早就料到,因此并不慌忙。我旋转身体,足在木杆上一蹬,一掌拍向刀柄,将刀震飞出去,接着双足借力一踏,追着刀也飞扑出去。

我那马儿性灵,颠颠地来接我,我抓住刀柄顺势跨坐上马。

此时,朔荇兵卒赶到,祝长舟他们厮杀作一团。

昨日,祝长舟得知我受不了战场血气,也曾问我是否要把我的任务交与旁人。我想着昨日到晚上的时候,已经适应得差不多了,或许没什么大事,就没有答应。

哪想到今日血飙三尺的画面就在眼前,刀磕在骨头上令人牙酸的声音、生血的味道都冲得我手脚发软。

我咬牙不去听、不去看、不去闻、不去想,再去劈那旗杆——

朔荇增援已到,旗杆下也有人护卫,我想要故技重施,飞身去劈上次的断口,士兵长矛一戳,就将我逼退了。

果真是“一寸长,一寸强”。我带的那队轻骑都被缠住,我狠狠心去劈守旗士兵的长矛,他调转矛尖,始终直指我的咽喉。

我不想伤人性命,对方却是招招致命,打得我束手束脚。我想寻找时机将他打晕,但另一个守旗士兵和他配合得当,我无从下手。

眼见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越来越心急,正在心中挣扎,又有一骑分开人群冲过来,我听得风声恰是冲我来的!

我暗道“不好”,借一刀震在长矛上的力勒马后退几步,侧身去防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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