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对。”鱼年低声说。
“那不哭了?”沈玉轻轻问鱼年。
“嗯……”鱼年点头。
“乖。”
沈玉暗自松了一口气,垂首吻去鱼年睫毛上的泪珠。
“这下总愿意吃点东西了吧?乖宝。”
“嗯,我饿了。”鱼年的声音软绵绵的,也不知是哭的没力气了还是饿的没力气了。
三天后,沈玉收到了所有有关傅雪楼的情报,他找了文淑媛,与她核对了一些细节和时间点,最后两人看着桌上梳理出来的过往良久无话。
“文女士,我想这些就是您一直在追寻的,不过还是请您……别告诉鱼年,我怕他伤心。”沈玉心有余悸,文女士所知并不多,她充其量只能算一个资深戏迷,知道傅雪楼第一次登台到最后一次登台的所有台前事,以及少许的一些幕后,由于她不曾参与过傅雪楼的生活,因此对她而言,傅雪楼只是她一直追逐的一颗遥远的星,如今这颗星星终于被摘了下来,文女士先前所搜寻的蛛丝马迹全都落到实处并一一对上了号,傅雪楼前后两次自杀,都是他被迫害被剥夺希望的证明,不要说鱼年了,连文女士都无法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
“怎么会……这样,如果那个时候有人能够救一救他就好了……”文淑媛难掩悲痛,那曾经是她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人,她视他为星辰,也珍他如珠宝,可却被人那样糟蹋,他们到底凭什么!
沈玉沉默,傅雪楼被沈老爷带走,可想而知遭遇了什么,乃至于后来《惊雪楼》首演抱病上场,沈老爷当时把他看得很紧,但只不过拿傅雪楼当成一时的玩物,因此从不会顾惜他那一副好嗓子,傅雪楼一开始还抱着能再登台的希望,后来嗓子彻底坏了,他索性拿断裂的牙刷柄在自己脖子上重重划了一道,那是他第一次企图自杀,可惜没能成功。
他还在医院的时候就被沈老爷又一次带走了,至此再也没出过沈宅一步,沈老爷同时给了傅纪一些承诺,还提出了一个额外的要求,那就是要傅纪将傅雪楼除名,傅纪虽然舍不得傅雪楼,可是傅雪楼毕竟已经不能再登台唱戏,他与傅雪楼之间师徒情谊虽深,但傅纪为了傅家长远的利益考虑,最终还是答应了沈老爷提出的要求——实际上傅纪后来知道了自己的继妻容不下傅雪楼也是事实。
“逝者已矣,请您节哀。”沈玉没法安慰文淑媛,只能简单地说了这样一句。
文淑媛努力压抑心底难过的情绪,她并不是没有心理准备的,毕竟那么多年都过去了,她也想象过那些最糟糕的可能,可是因为从来没有过确切的证据,使她得以自欺,直到眼下所有都被赤裸裸地摊开在了她的面前,比她曾经想象过的还要更残酷更可怕更恶心和更痛苦,而那人在那之后甚至仍苦苦煎熬了将近三十年才终于能够彻底离世长眠,得知一切的这一刻,文淑媛只觉得心脏绞痛,她几乎不敢再去回想当年那个光风霁月明媚开朗的少年,也害怕触碰《惊雪楼》首演那一日出现的已经受尽委屈却依旧想要在舞台上燃尽自己的傅雪楼。
“他……被葬在哪里,能告诉我吗?”文淑媛问。
“我把地址写给你。”
当年沈宅大火后,沈玉尽全力将自己的兄弟们和那些奋战到底的鱼年的师兄们以及他的师父遗体全都收敛,并将他们一部分安葬在了郊外陵园里,一部分骨灰洒在了海里。
由于不知道鱼年师父的身份,墓碑上的名字至今都还留着空,可是如今就算得知了傅雪楼的姓名,沈玉却反而觉得保持原状就好,先不说傅纪已经将傅雪楼除名,纵是傅雪楼自己,恐怕也未必想将这个名字写上去,正如他留下的遗书那样,并未留下“傅雪楼”三个字。
“谢谢你。”文淑媛紧紧攥着字条,临去前真心地对沈玉道。
沈玉看着文淑媛形单影只的背影,想到哭的眼睛通红的鱼年,不由又一次轻声叹息。
◇ep98热恋期
林利斯戈宫位于苏格兰东部西洛锡安地区,克里斯托弗·韦斯特伍德的工作室则在爱丁堡,六月到来的时候,鱼年和沈玉为六月下旬的服装秀飞了过去。
接待他们的是克里斯托弗本人。
就为这,这一次走台的模特们私底下议论纷纷,也不知道来人究竟何德何能,竟能得克里斯托弗的青眼。
当日见过鱼年的几位模特里就只有艾利克斯近距离观察过鱼年,其他几人都是远距离观看,后来得知克里斯托弗将人邀请到手后,也不好意思集体上去围观,只能等着到时候再见。
鱼年和沈玉是提前到的,秀场还没开始准备,两人会在当地停留起码一个月左右,给足克里斯托弗准备的时间。
当然礼服这件事全程保密,只有已经达成协议的克里斯托弗和沈玉两个人清楚。
接到两人的时候,克里斯托弗仔细打量了鱼年,发现他各方面状态都不错,头发因为跟服装要配合的缘故也留长了一点,精神也很是饱满。
而沈玉给他的感觉倒是和之前很不一样,先前那次见面交谈
他只觉得沈玉这个人强势而又咄咄逼人,这回走来克里斯托弗才意识到沈玉气质丰馈,与鱼年相得益彰,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此刻连一丝一毫都感觉不到了,就好像之前跟他谈条件的根本就不是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