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还是厉害了一点,二姑爷被管得死死的。
“家里吃好,家里吃好。”老太太忙出声打圆场,把话翻了过去,“觉睡饱了没有啊,没有的话等会儿进里面屋子里去打个盹。”
“不用了,”说来苏谶一晚都没睡,但老丈人家地方小,他躲到老太爷老太太的屋子里去睡觉也太不像话了,“估计等吃完饭,客人们也就来了,我陪佩准一起招呼下客人。”
“嗯,”老太爷沉吟,“今年来的人怕是不少。”
老太爷这话让苏谶眼皮子直突突,顿时莫名心生了不妙之感,他朝儿子苏居甫看了一眼,苏居甫不明其意,不懂父亲为什么突然看向了他,他停了随着长辈们夹面吃的手,朝父亲那边探了探身子。
“今天……”这提前跟儿子商量也没用,苏谶没看他了,手拿着筷子不动,斟酌着字句道:“不会有贵客上门罢?”
“贵客,哪个贵客?”佩老爷佩准不知二姐夫的意思,重复了二姐夫的话问。
这下坐在苏谶身边的苏居甫一下子就明了了其父的意思,搁下筷子就道:“爹,你的意思是可能是太子要来?”
“我这心口砰砰直跳,”苏谶摸着心口皱着眉道:“老觉得今天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苏居甫扭头就和在座的长辈们说了太子昨天找了他老子的事情,“太子昨天找了父亲过去,说让父亲保太孙和梅娘的媒,让他当这门婚事的这个见证人。”
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一阵静默后,只见佩老太爷把筷子重重地扣在了桌面上,生气地哼了一声,打破了屋子里的这股沉默,只听他怒吼道:“我们家不愿意,他还想逼我们就范不成?”
老太太听着迅速拔动将将拿到手上的佛珠,闭眼不语,佩准则青着脸,一言不发。
苏居甫左看看,右看看,心里有话要说但不敢张口,也沉默着不语。
末了,苏谶叹了口气,接了老丈人的话:“我也生气,二娘因着这个已经在家里发过火了,但这事我也知道东宫那边的意思,让我保这个媒,当这个见证人,也是跟您二老示好,他都不怕我又得了一门好亲戚,以后占这个的便宜,也是跟您二老显示诚意,我也生气,我生气的点在于东宫那边看来是铁了心了,想在今年就把这赶事赶紧着订了,不给我们再拖的机会。”
“梅娘不是明年才及笄吗?”苏居甫估摸着开了口,朝长辈们发问道:“是不是太孙那边有情况了,他们才着急此事?”
苏谶看了儿子一眼。
“我也没听到什么风声,只是觉得这事从下半年开始宫里就开始着急了,梅娘才十四岁,太孙也就比她大一岁而已,而且最近都没什么人见过太孙,我有点怀疑……”苏居甫没再往下说,但在场的人都听懂了他的未尽之意。
太孙不行了,宫里想让梅娘进去冲喜。
她不能把这一切都抛给家人为她担。
所有人都朝她看了过去。
“苑娘昨日来了……”老太太把昨天外孙女的来意与苏谶父子俩说了,至于老太爷和佩老爷,昨晚就从她嘴里得知了,是以等老太太说完,一家人齐往二姑爷父子俩看去。
“这事苑娘还没跟我们说,最近她家里忙,没往家里来,她今天会过来罢?”苏谶道。
“说今天她夫郎要回来得晚一点,等到他到家就一同过来。”老太太道。
“等她过来了问问她。”苏谶说着回头问儿子,“要是不行了,苑娘会看得出来?”
“儿子就那么一猜,等会儿问问她。”苏居甫道。
苏居甫年幼独身来都,受了佩家不少照顾,他跟佩家也亲,他在外是很圆滑的一个人,就是心中有所疑惑也不会轻言出口,也就在认为是自家人的佩家人面前直言不讳有话就说话了,佩家人自是知道他的脾性,也知道他们这个自年少就与他们苏家本家的勋贵族长打交道的外孙触觉之敏锐非一般人所能有,经他口说出来的话,绝不会是无风起浪,总归是有点原因的。
佩家人这下都没了好脸色,老太太甚是勉强挤出笑来道:“苑娘是个聪明孩子,若是真有什么毛病,她是能看得出来的。”
“不猜了,等苑娘过来问问。”见老岳母娘挤着笑,喘气却是颇不顺的样子,苏二姑爷拍板道:“要真是去冲喜的,到时候就请老丈人领着我,我那边还找几个人,我们一家人凑几个上始央宫去。”
佩家自己家人在朝没有身居高位的人,但有当太子太傅的姑爷,有在刑部当了二十几年主事去年升为了刑部侍郎的亲家,还有太孙正儿八经拜其为师的同门,自己家的人不冒尖,但佩家有可观的亲戚,戚党之外还有戚党,这两年苏谶被顺安帝提防结党营私也是恼火得很,这下也是恶从胆边生,为着妻侄女的事,他打算就结个党营个私给皇帝看看。
姑爷这话发得让老太爷看了他一眼。
这亲缘平日里再好,最好的时候无非就是有事的时候能代为出头。佩老太爷以前还嫌他这个二女婿太打人眼,做事做人都太喜欢冒尖尖头,最后成了众矢之的,在最风光的时候着了算计被人断送了前程,连累了他女儿跟其受苦,如今看来,二姑爷的本性还是没有变,轮到自己身上,佩老太爷也是发现女婿这性子其实没那么讨厌。
“二姐夫的心意,佩准领了,”这厢,佩准开了口,苦笑道:“事情尚不明朗,我们先走一步看一步罢。”
身为梅娘的父亲,佩准也不想说出这话来,可如果始央宫和东家都铁了心,事情毫无周旋的余地,佩准身为佩家现在的当家人,他不能因此牵累亲朋戚友拖他们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