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伯和婆婆打的哑谜她猜不透,很是惶恐不安,她最害怕的就是带累家人,她以为她不会牵连他们,如今她成亲连一个月都没有,事情却都来了,佩梅已经觉出了她在这些事情当中的弱小无力。
她太想当然了。
“梅娘,莫怕。”
佩梅瞅着沉声安慰她的诩儿,看着他一路颠簸脸色也没变化太多,还能看出丝丝血色来……
这算是她的安慰罢。
且事已至此。
佩梅掩下了心中不安,朝诩儿露出了弯弯笑眼,“我听到了,诩儿。”
佩家就住在国都内城,离皇宫不远,马车走了半个时辰就到了佩宅那处如今只住了他们一家的宅府。
佩兴楠在门口等着,马车还未停稳,墨松就先跳了下来,朝大公子行了礼,佩兴楠上前一步,扶了项婆婆下来,项婆子笑得合不拢嘴,“大公子,小娘子归宁回家来了。”
“婆婆辛苦。”
“哪的话,我就是服侍我们梅娘的。”
佩兴楠淡淡一笑,见后面的侍卫下马牵了只驮了东西的马车过来,这厢梅娘从马车里探出了头来,佩兴楠无视她头上那华贵的玉冠,伸手去够她,“梅娘快下来,带你夫郎进门,我去后面安排马车。”
“哥哥。”虽心中有诸多不安,乍见到兄长,佩梅还是惊喜不已。
“下来,哥哥扶你。”
“是。”
佩梅被兄长扶了下去,双手刚搭上身上那袭华贵的妃袍回过头去瞧诩儿,只见头戴玉巾的诩儿被小杨子扶住了,她便没有着急过去,只见兄长没走,等诩儿下来了,双手作揖朝诩儿行礼,她顿时便放了心。
“佩兴楠见过太孙殿下。”
“卫诩见过兄长大人。”
“是。”佩兴楠神色淡淡与卫诩见过礼,回头朝妹妹道:“你们先进去,家里人都在等着你们,苑娘姐姐和姐夫也在。”
说罢,他提脚往后去,归置随行人员去了。
佩府现在还是没有管家,也没有添置下人,家里但凡大小事还是如以前一样由着家里的老爷公子出面。
卫诩眼睛随着舅郎兄走了几步,他觉察出了他这个舅兄对他的冷淡,可等他撇过头来一看,只见梅娘挂着他的手臂,笑眼弯弯兴奋地往前走,卫诩心下一顿,等随她跨过门槛那间隙,他便掩下了他心中那些见不得光的灰涩。
他多望了梅娘两眼,只见她一进门就清脆地喊了站在门口朝他们施礼的老人一声:“戚爷爷!”
“欸,”佩家老门人戚伯把一张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小娘子,姑爷,你们回来了,快里头去,老太爷他们在里面等着你们,你们去老太爷那边就成。”
“是,戚爷爷我和诩儿去了。”佩梅心急如焚,可还是等诩儿先走了,她方跟上。
就这一等候,卫诩心口一松,低头在她耳侧小声道:“禄衣侯也来了。”
“是呢,”到家了,佩梅心口的石头仿佛知道有了落地处反而松下了一些,她双手挂在诩儿的手臂处,释然道:“诩儿,大人们自有主章,我们就听他们的罢,左右他们不会害我们。”
她注定要欠家里人的。
卫诩一进门,没有见到他老师口中所说的佩家会到的诸多亲戚,便连他先生也不在场,屋里只有禄衣侯夫妻俩,还有他的岳父,老祖父和老祖母五人,便连岳母娘也不在,梅娘几个姑父当中那最有才德声名的姑父德和郎,也就是禄衣侯的岳父大人也不在。
他当下一怔,佩梅也没想到家里人这么少,也是一愣,不过她随即就反应了过来,朝祖父祖母弯腰行礼,“爷爷,奶奶,梅娘回来了。”
“爹爹。”
“苑娘姐姐,姐夫,诩儿……”梅娘叫过人,拉扯了诩儿一下,卫诩接过她给的台阶,随着她之前叫的人,从祖父到表姐夫也叫了一遍,行了一遍礼。
禄衣侯夫妻见在最后,他们俩受了卫诩的礼,禄衣侯居然没回礼,只点了一下头示意,紧接着佩老太爷叫了卫诩坐下,“太孙殿下,你和梅娘坐下罢,一家人不要见外,我们先说说话,梅娘娘亲在厨房里做饭,等她做好了,我们就能吃了。”
“伯樊啊,刚才说到哪了?”老太爷略过孙女婿那双犹疑不定来回打量他们的眼,与外孙女婿接着此前他们说的话道:“你说那象兹国来的不是一般使者,而是王子?”
“是,伯樊手下有个去过象兹国的老脚夫,听得懂一点象兹语,伯樊见来使的时候带着他过去了,听来使和身边人说话,说是有人叫他王子。”禄衣侯道。
“那陛下让你接待也是有道理的。”佩老太爷抚须道。
这厢佩准沉着一张脸听着,一字不发。
“太孙殿下,”只见温文尔雅的禄衣侯这厢转过头来,朝卫诩温和地笑了笑,道:“不知太孙殿下这几日可有空闲?”
卫诩那放在膝盖上的手情不自禁地抓了抓衣袍,他朝禄衣侯望去,不敢去相信自己此时听到的话可是禄衣侯想要说的意思。
“表姐夫,殿下有空。”这厢,佩梅清脆明亮的声音响起,“他最近都有空,他才去过皇祖父的始央宫,近十日都不用去了,要等到明年的新年伊始方才能去随皇祖父学习。”
“有空啊?”
“是。”禄衣侯将将说话,佩梅就在他的话音未尾接道了一声。
禄衣侯平日不太仔细看妻子的那些表姐妹,这厢不由多看了妻子这进了宫的小表妹一眼,只见这小娘子平视着他,脸上带着异常明显的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