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哥,懂你恶趣味的人出现了。”
“那也不能一见面就吐一身啊!”姜鹤话里带着调侃。
虞苏时不动声色地烫了耳根,这下也不在意自己风度尽失,连忙朝人道歉:“不好意思,我有点晕船……不如老师跟我说一下衣服价格,我照价赔偿可好?”
“我看着年纪很大吗?”姜鹤一圈圈回收拴着山羊脖子的麻绳,直到羊角顶上大腿了才罢手,眼睛是一直笑眯眯地盯着虞苏时。
养着毛色漂亮的陨边犬,项圈系的小方巾看着应该是香家顶奢,主人家的衣着也是从头到脚透着贵气,在他吐自己一身前,破开海风钻进鼻腔里的还有一种类似朱栾花的气息,大概率是特调的。
应该是位有钱人家的少爷。
视线落在对方脸上,年轻男人长相优越,是东方人的皮相,细看下又有西方人的骨相,明灭的灯光下,那人的瞳色是蓝灰色的,鼻尖中央还有一颗红如血的小痣。
混血美人。
现实中其实很少有混血能长得好看的,在国内,长得好看的混血大多都会有点名气,姜鹤盯着对方那头白里挑蓝的头发越看越觉得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当然,首先排除阿美。
姜鹤不常上网,不追剧也不追星,店里帮活的女孩倒是经常放些流行音乐,这段时间挂壁电视上循环播放的是一场演唱会录播……
想起来了。
眼前这人的面貌和演唱会舞台上那个边弹琴边唱歌的歌手一模一样,不过人家具体叫什么名字他就不知道了。
“不大……”
“嗯?什么不大?”姜鹤跑了神,过了一秒才反应回来,继续道:“摊贩上四十九块九三件甩卖的背心,不值钱,也不用你赔,我回去洗洗还能给猫主子裁个衣服,资源浪费不了一点,铁定让它废有所依。”
“……四十九块九?!”
姜鹤比了个ok:“三件。”
“啊。”
姜鹤乐了。
说话的期间,船主人已经把虞苏时的行李帮忙搬上了岸,和两人打了招呼后又上了船。
姜鹤随手正正了阿美角上的蝴蝶结:“不早了,再过一个小时就是渔民出海的时间,你有地方去吗?还是先往上走走吧,这会儿海风熏得人眼疼。”
虞苏时拉着箱子跟了上去。
“一个人?出来玩带这么多行李?”
“多?”
相比家里的衣帽间,这两箱子还是少了。
姜鹤喉结滚了滚,旋即抬脚往死赖着不走全靠他蛮力拖动的阿美的屁股上轻轻踹了一脚。
那只贴着阿美另一侧身子的陨边犬当即“汪汪”嚎两嗓子,阿美这才老老实实往前走,边走边咩。
“……”
“这个点怎么想着登岛,不在市里找个酒店住一夜?鹭屿码头每天上午九点和十一点都有专门载游客的游船往来。”
虞苏时颇使了些力气抬起其中一只行李箱,避免滑轮沾上某些不知名的黏液,借着昏暗的灯光一路小心翼翼挑干爽的路面走:“临时决定来的,市里酒店都满了。”
“哦,假期就是这样,学生、上班族有了时间就想着出去走走看看,鹭屿这城市文化历史或许不是最富有底蕴的,不过胜在是沿海城市,风景不错,七八成的内陆人有机会都要来逛逛。”
“咱这里叫南盂岛,比鹭屿其他一些知名海岛的游客要少一些,一方面从鹭屿到这里路程较长,光坐船就得四十分钟,再者南盂岛面积虽然不小,但景点却不算多。好处是在岛上生活的都是当地渔民,商业化现象低,入眼皆是自然风光。”
“不过你一个人既然是临时决定到这玩,岛上住宿什么的应该也没有提前安排吧。”
出了码头,周遭再无一丝光亮,头顶的月色也被云层遮掩,姜鹤从短裤口袋里掏出一只手电拧出光,左右晃了晃,马路四通八达通往各处。
虞苏时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某些常识性错误。
他不常自己一个人出门活动,大多是有演出的行程,餐饮、住宿、交通等等都是助理一手打理。这次他完全是凭着一腔愤懑来了个“离家出走”,唯一用心考虑的只有那两大行李箱里装的战袍了。
“岛上有酒店吗?”
“五星级别的没有。”姜鹤略带可惜地耸耸肩。
虞苏时旋即拿出手机,姜鹤拍了拍阿美的头道:“我知道一家环境不错且干净卫生的民宿,面朝大海、背靠青山,关键人老板也特别好,我出面的话会愿意收留你。”
“相逢即是有缘,咱俩也算一吐之交了,怎样,跟我走着?”
那股晕船带来的恶心感完全沉寂下去,虞苏时这会儿头脑已经彻底清醒,抖完衣服后面相都变得傲慢起来。
没立刻回应,虞苏时先是细细打量了姜鹤一番。
脸是赏心悦目的,刚棱冷硬,看着有一种难驯服的野性,但整体瞧又不失柔意,就是熬了这么一宿,下巴上的胡茬冒出了头显得不精神。身上是廉价的白色无袖背心和看不出什么材质的咖色短裤,抛开他非本意吐上去后残留的污渍,整个人还是有七分干净利索的模样。
唯一辣眼睛的是这人脚上踩着一双和全身色彩装扮都格格不入的紫红色亮彩沙滩人字拖。
不仅如此,这人疑似刺了青,可由于环境昏暗,虞苏时不能看清姜鹤纹了什么,只觉得像是一只八爪鱼攀附在对方左侧脖颈上。
“怎么,担心我卖了你?”
“……”
看不起谁呢。
“带路吧。”
相见欢:屎到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