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还要讲究科学。岛上的人又不能很好地理解什么是科学,种植养殖就连出海打个渔也是全凭天意。我一个人想把这些经营出规模,就只能靠自己一点点学,我学得多了、学精了才好把这些科学的方法一点点地灌输给他们。”
“领头羊的身份。”虞苏时总结。
姜鹤笑得如沐春风,话风一转,道:“不过这批书不是我买的要学习的,是榕老爷子从外边一些学校那里收来的二手书,往岛上小学里捐的。”
“嗯?噢。”虞苏时脑子里倏然闪过赵小虎的课本。
那天姜鹤给赵小虎检查作业,他看到过赵小虎的课本,如果是二手书的话,那就可以理解为什么书本上的笔记字迹会有不同了。
只是他有些疑问,“学校不发书吗?”
姜鹤:“发啊,新学期都会发新书,但小孩都虎了吧唧的,没个两三天就丢了,要么就是被爷奶拿去当引火纸烧了。那书一人就一本,丢了毁了可就再没有了。”
“我们这所小学吧,十几年前还好,人多。现在的话全校一到六年级总共五十人不到,只有四个老师,有一位还是退休后返聘教学的,现在是学校的校长。岛上教育资源不太行,教育局每年都说要把它并到县城一所中学附小里,但年年没落实过。”
“刚才听你们打电话,看来这个榕老爷子已经不是第一次捐书了。”虞苏时微微颔首,“还挺让人敬佩的。”
抽出一张厨房专用纸擦了擦手里的水珠,姜鹤愉悦道:“虞老师如果知道这位榕老爷子是怎样的一个人后会更加敬佩他的。”
“是吗?怎样的人?”虞苏时问。
姜鹤把用过的纸揉成团,纸团在半空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利落地掉进垃圾桶里,他回答道:“拾荒老人。”
“嗯?”虞苏时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一听人带姓称呼老爷子,他便以为对方得是那种留着长长的白胡子和白头发,面相慈祥,出身至少得是世家极具涵养的一位老人。
“先入为主了啊少年。”
姜鹤恍若他肚子里的蛔虫,虞苏时看着对方朝他走近,伸手在他头顶抓了抓,弄乱了他的发型。
“这位老爷子脑子受过伤,就是有些傻傻的,小时候听长辈们说是他年轻时跳海里救人落下的后遗症。我奶说老爷子一两岁左右被一对年轻夫妇遗弃在岛上,吃百家饭长大也没名字,因为喜欢在镇子上一棵榕树下打窝,别人就叫他榕树。”
“他人傻后娶不着老婆,就整日靠捡垃圾度日,七年前偷摸出了岛就再没回来过,岛上的人都以为他死在了外面,没想到两年后学校收到了他的捐款,好像是三千多块钱,那之后他每年都捐些东西回来,不是钱就是书。”
虞苏时呆了一会儿,在姜鹤又一次上手准备揉他头发的时候回了神截住对方作恶的手。
姜鹤笑着弯下腰摁住轮椅的扶手将人往门外推,解释道:“占着路走不出去了。”
轮椅被缓慢地倒推出去,进了宽阔的餐厅,虞苏时稍稍尴尬,余光里又发觉姜鹤伸出手疑似要往他怀里探,脑子一抽,登时抬起手臂一手背甩对方掌心里了。
“啪”的一声闷响。
姜鹤愣了愣,动作僵硬地直起身,末了又笑笑,“我拿一下手机。”
挂断电话后,虞苏时就把姜鹤的手机放腿上了。
他忘了。
虞苏时小声地说了句“不好意思”,把手机还给姜鹤。
接过手机后,姜鹤倒了杯水,喝完复看向虞苏时,问:“虞老师刚才以为我要做什么?手劲可真大啊。”
虞苏时受惊地朝他匆匆一瞥,干笑两声,“没想什么,条件反射吧。”
姜鹤“哦”一声,放下杯子,“虞老师明天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学校看看?”
问完,他继续道:“你应该还没有去过我们岛上的学校吧?”
他只在门口的小广场上站过一会儿,虞苏时还记得,当时他带着陨边犬,狗崽子汪汪大叫还吓哭了一个孩子。
尴尬的气氛就此揭过,虞苏时点点头,“好。”
噎住了
周一一大早,姜鹤洗漱完出门见虞苏时的房间门还关着,猜测他还没有醒,也是第一次主动敲门提供叫早服务。
他还记得对方说过自己有起床气,但很轻,不会发脾气,于是敲门的声音并不重,以防让人感觉烦躁。
五分钟后,虞苏时穿戴整齐地出来了,“七点,这么早?”
姜鹤笑着将人往卫生间里推,虞苏时眼睛还微微闭着,他昨晚上难见地失眠了。
“快刷牙吧,校长只有九点前有空,他今天将近一天的课,去晚了他只能翘班接我们的书了,所以我们只能早点去。”
虞苏时掀起一只眼皮定位到姜鹤递来的已经挤上牙膏的牙刷,接过后往嘴里塞,刷了一会儿后睁开眼从镜子里瞥向姜鹤,对方正单手叉着腰另一只手回复短信。
目光下垂,虞苏时看向自己左右移动的右手,他还是第一次被人挤好牙膏刷牙。
怪新鲜的。
“怎么了?发什么愣呢,刷个牙也能神游天际?”姜鹤得空看了虞苏时一眼。
虞苏时抬头瞪向姜鹤,扭头把牙膏沫子往洗手池里吐,然后漱口洗脸。
“这就好了?”
虞苏时有些不理解姜鹤纳闷和震惊在哪里,洗漱不都是这样么。
“不然呢?”
姜鹤失笑,揉了揉鼻翼,道:“你们明星洗完脸不是还要再往脸上拍许多贵的要死的护肤品么?为了保证脸蛋永远的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