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立场不同、经历不同,各有自己的道理。”
卢筠清明白他在开解自己,到底心里不安,沉默了一会,抬头问,“你们真的不吃牛肉吗?”
千里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先是一怔,随后唇角微弯,“不怎么吃。”
她恍惚记起从前听说过,耕牛在古代是重要的工具,只是在羽朝的日子太过安逸,太过富足,所以从未考虑过这些。
她吸了吸鼻子,闷声道,“对不起,我吃了你们的牛。”
千里心里涌上一股无力感,她总是跟他说对不起,可见是将他当做需要厘清界限的外人。
又听她轻声道,“以后,我不吃牛肉了。”
她蔷薇色的嘴唇微微抿起,一脸郑重,连眼神都变得坚决,仿佛立下一桩誓言,这样故作坚强的她,让千里胸口充盈一股陌生情愫,那是从未有过的怜爱之心。
“从前怎样,以后还是怎样。这天一坞是我的地方,我要给你的,谁也拦不住。”
“无功不受禄,我不想被人非议。”卢筠清回得迅速。
“不是说好了要教我识字,怎么不算有功?我虽不识字,却也知道,历来拜师都是要礼遇师父的。”
千里黑亮的眼睛看着她,唇边绽放笑意,“你昨日刚答应了要教我,今日可不能食言。”
卢筠清与他对视片刻,见他眼神认真,不似作伪,便郑重点头,“好,我一定用心教你,换取在这里安心吃住。”
说干就干,卢筠清转头就带着桃叶回屋,放下包袱,找出昨日写好的字,重新来到千里房中。
“或许,我们需要一个小桌,放在床上,方便你认字。”
“不必了,我去桌上就行。”
千里说着,一个翻身就下了床,径直走到桌前,动作干净利落。
“可是你的身体还没痊愈。”
卢筠清担忧地看着他,他左臂上还缠着绷带,上衣盖住的背部也还敷着药。
“不碍事,我现在状态很好。”
说着,千里拉开一把椅子,“先生请坐。”
卢筠清也不扭捏,走过去坐下,千里则在她旁边坐下。
“那,我们就从最简单的开始吧。这个字是天……”
教了“天、地、人”三个字的写法后,卢筠清把纸在千里面前铺开,又递给他一支笔。
“你来写一下试试,如果忘了怎么写,就看看我的字。”
“我就在这里看着,忘了笔顺可以问我。”
“好。”
千里听得专注,拿到毛笔后,神情严肃又认真,卢筠清担心他写不好,索性起身绕到他身边,站着看他写。
“这里,要先写撇,再写捺。”
“这里,起笔时要稍微顿一下。”
“这一笔写得极好,颇有名家风范。”
千里原本写得认真,忽然觉得脖颈处有点痒,这才反应过来,她俯身看他字迹时,一缕发丝垂落他肩膀,其中几根青丝恰好钻入他敞开的领口。
淡淡清香弥漫在鼻端。这不是花草或头油的香气,更像是少女淡淡的体香,丝丝缕缕,若有若无,独一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