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说,他要去找他大哥。”
正说着,裴府的马车已至门外,裴云舒和桃叶疾步走进来,见了卢筠清,又惊又喜,又哭又笑。
待彼此情绪稳定,细细倾诉别离相思,不知不觉竟到了半夜。
沐浴过后,卢筠清换了里衣躺到床上,裴云舒的床和她挨着,两人头与头相对,抬手就能摸到对方。
“阿云,我回来的事,暂时不要声张。”
“放心,我晓得。此事若是传扬出去,不定会引起什么慌乱。”
“是,我已与姑母商定,对外就说我是她远方亲戚家的女儿,过来暂住。”
听得“暂住”两个字,裴云舒一翻身趴在床上,拉住她的手。
“你要去找他,是不是?”
卢筠清也撑起上身,隔着矮桌上的烛火看向裴云舒。
“嗯,我总要去看看他。”
“自你去后,殷玄和奚族便休战了。”
“嗯。”
“那位奚族新王,不,现在应该称他为望月朝的皇帝陛下,他收拾了迟国的乱局,将奚族和迟国百姓统一起来,建立了新的朝代,取名望月。”
“谁也没想到,不过短短六年,他已完成这项举世震惊的伟业,成为一位开国之君。”
卢筠清胸中一阵激荡,心中默念千里的名字。
千里的确有这个能力,他的血脉和经历,使他既能驯服奚族,又能号召迟国底层民众。
有军功,有民望,有魄力。
“落月,”裴云舒叫她,声音忽然变得凝重。
“我本以为望月二字,是为着思念你。可是去年,我听说,他或许已经成亲。”
“或许,是什么意思?”
“听说他金屋藏娇,殿中藏着一位美人,却从不曾带她外出。”
有什么东西在她心头重重砸了一下。
“如果,我是说如果,他已另结新欢,落月即刻回来,我给你找一位好郎婿。”
裴云舒面容严肃,晶亮眼眸中映出橘红色烛火。
卢筠清勉强笑了笑,点点头,“放心,我已经历生死大事,看破红尘。”
姑母、次兄和裴云舒一起把她送到赤河边,桃叶寸步不离跟在她身边,另有次兄拨给她的几名侍卫。
河水滔滔向东流,两岸往来商船络绎不绝,与从前的严阵以待截然不同。
“望月朝与我朝签订了永世友好协议,互不相犯,商贸自由。”
次兄的声音中透着赞许,他如今接替了长兄的职位,任白石城太守。
卢筠清看见一只大船满载圆木向对岸驶去,木头都是一样长短粗细,整整齐齐码在一起。
船上的水手吹着号子,唱起一支歌。
歌词夹在浪声风声里,听不真切,却能感受到歌者欢快的语调。